“大家剛來第一天，有什麼困難和不明白的事情都可以問我，有什麼意見也跟我說，不要不好意思。”他慈祥地笑着，可真的有人敢說什麼嗎？
氣氛一下子僵在這裡。
“平安高中非常優秀，鞠校長您管理的也非常好，我們沒有什麼意見。”陶志明笑哈哈地，他挺會說這些官話，“當然，我們遇到任何困難都會跟您說的，您融到我們當中，全心全意為我們着想，我們非常感動，也很感激。大家都是親人，您放心，有任何問題我們都會說，到時候，您别嫌我們麻煩！”
他态度非常恭敬，言語熨帖，應該是能讓領導滿意的。但是鞠副校長神情并沒有因為贊揚而自得，反而有些不耐煩。
他再度看向衆人：“有什麼意見反饋嗎？我們學校很注重老師和學生的舒适度。校長曾經說過，有好心情才會有好成績。”
校長？大家目前隻見到了兩個副校長。
貝淼淼和雲寐對視一眼，顧珩半倚着凳子，宋賀白緊張地動了動嘴唇。
“我有一個。”聶绮想起楊小墨他們提出的那個事情，覺得正好适合在這個場合問出來。
今天要是沒人提出建議，鞠副校長恐怕都不會離開，但是建議提出的度該怎麼把握，大家也拿捏不準。
“好好好，你說。”鞠副校長很開心，他擡手撓撓自己的頭發，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我們班學生想在天花闆挂一些小球球，最好是白色和黃色的。”聶绮精煉了一下，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免想到了當時安糯糯和譚布丁開心的神情、亮晶晶的眼睛。
“這一定是楊小墨他們提的吧。”鞠副校長輕哼一聲，但是并沒有生氣，“他們早就說過這麼事情了，一直想挂小球球，但是我這邊一直沒同意。”
“教室裡挂球？對，這确實不太安……”陶志明附和，幸好他腦子轉了過來，及時住嘴。
鞠副校長乜了他一眼：“主要是因為不太好挂，學校人手不多，又不能厚此薄彼，一個班挂了，别的班怎麼辦？”
聶绮點頭，看見鞠副校長眼中精光一閃，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但是既然你都提出來了，平安高中對老師們的建議還是非常看重的，這件事我同意了。”鞠副校長笑呵呵的讓聶绮又産生了那種錯覺。
明明他沒有胡子，但是感覺他就是在摸胡子。
“不過，人手問題我确實解決不了，正好來了這麼多老師，這件事情就交給大家吧。”鞠副校長笑着說完這句話，點點郭霖，“郭老師，跟我來一趟，有點事兒找你。”
郭霖拍拍貝淼淼的手，跟着鞠副校長走了，兩個人走得很快，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食堂門口。
而聶绮的任務欄裡，已經多了一項任務：給每間教室挂上小球球。（全體共同完成）
鞠副校長是走得爽快，貝淼淼、陶志明看聶绮就沒好臉色了。
“你知道一共有多少個教室嗎？”貝淼淼拿着一張濕巾正在擦自己的手。
語氣不善，甚至于是質問的。
但聶绮擡眼還真的思考了一下：“45。”
一棟教學樓是五層，每層三間教室，等于每個年級是15個班，三個年級也就是45個班。
大概這種漫不經心的态度刺激到了貝淼淼，她猛然靠近，看着聶绮的眼睛：“你為什麼毫無愧疚之感！”
“因為這件事已經發生了，要發生的事情是逃不過的。”聶绮笑笑，相比于貝淼淼此刻的猙獰，她仍然是雲淡風輕、恬淡溫和的。
“如果不提這個建議，你準備提什麼建議？”顧珩仍然半倚着凳子，他低沉的聲音一出來，貝淼淼偃旗息鼓，被雲寐拉了回去重新坐下。
何靜槐進來之後一直沒有說話，卻在此刻開腔了：“不提建議他是不會走的。”
聶绮詫異地看了一眼何靜槐，輕飄飄的目光最終還是落在了貝淼淼身上：“當老師就要想辦法嘛。”
她輕輕笑着，顯得貝淼淼的憤怒更加無力和……滑稽。
“我和班裡同學關系還不錯，我相信，他們會很願意做這件事的。”在鞠副校長說起楊小墨的時候，聶绮就起了這個念頭。
鞠副校長對随便一個班裡的學生都如數家珍，和學生的關系不用說，要完成這個任務，在做之前問問楊小墨他們，應該是沒問題的。
鞠副校長對學生應該是相當疼愛。
“萬一學生不同意，那麼高的天花闆，我們怎麼弄？！”陶志明卻仍然不滿意，他個子很矮，即便是爬梯子，這個任務對他來說也太難了，“太高了。”
“你恐高？”聶绮思索，“如果這樣的話，我到時候幫你想想辦法。這件事也算因我而起，我會處理的。”
她沒有嘲諷，但在陶志明耳朵裡卻十分刺耳。
陶志明一下子漲紅了臉：“瞎說！”
卻也再沒有說話，而是憤憤地看着聶绮，他屬于貝淼淼陣營，對于聶绮有點敵視，但也想調停二人的矛盾。
可是從這一刻開始，他和聶绮也産生了矛盾，并且很難調停了。他的尊嚴或者說能力被人質疑，是一件很難釋懷的事情。
而且從這一天的交鋒來看，他意識到了，聶绮并不好惹。
貝淼淼坐着，眉眼低垂，似乎接受了這個憑空多出來的任務，雲寐的一隻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另一隻手玩着刀，餘光時不時看看聶绮。
還怪讓人害怕的。
聶绮大大方方看着雲寐笑：“你的刀挺好看。”
雲寐冷聲輕哼，手從貝淼淼肩上滑下，聶绮眼睛都沒眨一下，而是比了個“噓”的動作：“七點到了。”
七點，是審判者名單公布的時間。
恰好此時，李副校長的聲音透過食堂的音響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裡：“審判者：窦雁，邢宏勝。”
随着這句話結束，天色肉眼可見地開始變暗，平安高中正在逐漸進入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