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大火映紅了道旁的林木,紅樹參天,黑煙滾滾,空間被火燒得扭曲,這裡化成人間煉獄。
窒息感裹挾了聶绮,她拼盡全力穩住自己的呼吸,整個人大汗淋漓。
火還在燒着,風還在刮着,雨還在下着,連綿漫長,不見停歇,無限拉長了人的感官。
聶绮躺在地上,身下水泥路浸透了雨水,背部濕濕的、黏黏的;大火攜着大風不斷擴張領地,火舌偶然跳躍到她的身邊,身體周邊被火炙烤,與背部恰成冰火兩重天。
大雨早轉成了小雨,雨細細密密落在聶绮的臉上、身上,帶來片刻舒爽;落在燃燒着的大火、樹木上,非但沒有滅火的功效,反而助長大火燒得更旺。
風呼嘯而過,大火似乎連上了不遠處的山,燎原之勢漸成一場漫無邊際的山火。
山火?聶绮靜下心來,雨滴落入她的眼睛,她眨眨眼睛,雨水順着臉頰流下,如同一連串眼淚,裡面是無數個掙紮的鏡像——被灼燒的樹和貓。
往昔之景重現,聶绮看得分明,已經沒有再看下去的必要。她閉眼,不再感受同頻呼吸,而是刻意憋氣。
在呼吸沒有産生共鳴的一瞬間,眼前景象消失的一刹那,聶绮抓住時機,将藏在手中的尖銳的樹皮狠狠紮向指尖。
一滴殷紅的血從指尖滾落,同時卸走了聶绮身上的禁锢。
風停止了,雨停止了,火停止了。
她能動了。
聶绮額頭上滿是汗珠,因脫力暫時爬不起來。剛剛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覺,聶绮身上幹燥,臉上也沒有雨水。可被炙烤的感覺仍然存在,隻有兩旁的綠色讓聶绮産生了幾分劫後餘生的輕松。
綠色不愧是生機代表!
指尖的血止住了,察覺到身體又有要被控制的感覺,聶绮迅速使勁兒,讓樹皮擴大了傷口。
血緩緩流出,聶绮沒有再猶豫,迅速爬起來,伸出還在流血的指尖重新觸碰透明膜。
毫無變化。
柔軟的膜包裹住了指尖,甚至在治療她。
聶绮眼也不眨地重新紮了一下,望着兩旁的樹思考:怎麼能從屏風裡出去呢?
她的行動範圍被困在小小過道,手邊什麼也沒有。
“我也變不出來貓爪呀,就算知道這裡有機關也沒辦法。”聶绮來回踱步,陽光正好,微風拂過,完全想不到剛剛這裡已成一片廢墟。
這裡很美好、舒适,如果是一個陌生人走進來,恐怕都會想待一會兒。
“美好……”眼前閑适的景色突然提醒了聶绮。
這裡是貓咪之家,是譚文竹和貓咪都想要守護的地方,如果要離開這裡,那麼破壞是不是能成為一種辦法?
他們這麼珍視的地方,怎麼會允許這裡被破壞?
說幹就幹,聶绮迅速跑到林邊看起來。樹木幹燥,灌木叢中有微小的動物,掉落的樹枝沒有被清理,做貓爬架的一些廢棄木頭也被扔在這裡,石頭很多,零零散散在灌木叢中。
這簡直就是天然鑽木取火的好地方。
聶绮挑了半天,選了塊中間凹下去的木闆,又挑了根木棍,将挑木棍時意外撿到的棉絮放在旁邊,深吸一口氣,開始鑽木取火。
她雙手快速轉動挫着,時不時往孔裡吹氣,又将棉絮一點點往裡扔,直到聶绮的手轉得酸痛,火星終于燃了起來。
屏風世界應該是給人留了出去的辦法,不然聶绮的鑽木取火不會進行的這麼順利。
“太棒了!”火出現了,聶绮大氣不敢喘,生怕将火苗吹滅,她将剩下的棉絮一點點扔進去,将不斷壯大的火苗點在了灌木叢中。
陽光直直照射,清朗的天氣是火的助力,不一會兒,灌木叢中就開始燒起來。
聶绮折下一支正在燃燒的枝條,扔在了右邊的灌木叢中,往高高的樹上扔,人為加快火勢的蔓延。
她要燒掉這裡,要複刻一場大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旦有了開頭,火燒起來就快多了。聶绮站在過道中間,兩邊的火光映得她的臉也是紅紅的。
“該讓我出去了吧。”聶绮喃喃自語,朝着來時的入口走去。
這次,柔軟的透明膜仍然包裹着她,但是不同的是,她穿過了這道膜。
透明膜微弱的阻力就像一隻輕輕拉住她的手,根本阻擋不了聶绮的步伐,她往前走着,走到大門口,“貓咪之家”四個字已經東倒西歪,牌子邊緣被燒得焦黑,整個門口已經是破敗之相。
聶绮繼續往前,隻是往前邁了一步,她整個人就像被吸出去一般,重新落在了譚文竹的辦公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