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落詩和長曉同時點點頭。
臨淵城。第八重天。大概是未來他們兩個相伴的最後一站。因為那之後,就隻能是第九重天的融雪城。
“贠莫不想讓别人知道她在哪裡,所以除我之外,連尋光其餘人都不知道,”覃言之想了想,補充道,“你們之後若是碰上她也就罷了,若是沒碰上,别去找她,讓她一個人好好過日子。”
文落詩和長曉都道好,眼神複雜。
不遇上起碼相安無事,若是真遇上,還不知是福是禍。
“文姑娘的第三個問題呢?”覃言之問道。
文落詩這回沒直接開口,反倒是仔細看了覃言之的面色片刻,才眼神閃爍着問道:“覃閣主,是否認識覆雪?”
她确實是賭一把,故意沒給出任何前情或背景,直接發問。但她着實沒想到,覃言之在聽聞此言後,安靜了很久,全身上下的氣息有逐漸冰凍的意味。
他不是發怒,而是一種被打破結界的無措和茫然,以至于愣在原地,眼神發直,全身僵硬,仿佛逐漸變為一個沒有情緒的石雕。
可文落詩知道,這副表面之下,定然是無數情緒劇烈翻湧。
“抱歉,”文落詩率先開口,打破沉默,“我隻是随便猜測而已。若有冒犯,我就不問了。”
覃言之的眼神有些許松動,唇角微顫:“不必。倒不是有什麼不能說的,我的确認識覆雪,隻是我們兩個……大約算是仇人。”
文落詩聞言大驚。她做了各種準備,覺得覃言之無論回答什麼她都不意外,可怎麼也沒想到竟是這樣。
長曉也是全然沒想到是這種局面,面露驚訝:“覃閣主這樣的人,竟也能與人結仇?”
文落詩心裡默默補充問道,覆雪這樣的人,竟也能與人結仇?
覃言之忽然垂下眼眸,不再外露情緒:“太早以前的事情了。小時候什麼都不懂,做過很多傷人的事情,長大了也無可挽救,隻能一錯再錯下去。”許久,他重新擡起頭,瞳仁黑不見底,“二位不必理會我和她這些陳年舊事。簡單來說,就是我與她有些過節,嚴重到哪怕我們各自都反悔,也不再有求和的餘地。”
文落詩安靜很久,沒說話。
她想起覆雪第一次見她時,在寒聲城的戲台下,看到長曉向她走來時,眼神極為複雜。而這種複雜的神情,她竟然在覃言之眼裡看到第二次。
“我想知道,姑娘何出此言?”
文落詩想了想,實話實話:“我是寫話本的,這個覃閣主應該知道。之前偶然有機會結識覆雪,覺得很聊得來。前段時間她給我來信,說想讓我去見一個人,沒說是誰,隻說近些日子來日月城便能見到。她也沒說具體見人後要做什麼,隻說希望我去幫幫他。我思來想去,猜測這個人是你。”
她猶豫半晌,隻說了這些。至于覆雪那些“不是需要他來拯救你的投稿,是需要你去拯救他”的話,就都悶在肚子裡,索性不說。
覃言之聞言,目光再次暗淡下來:“她知道我這些年在做什麼,大約是覺得你與我思維一緻,想看看你是否有機會幫我一把。”
文落詩再次不懂了。不是說有仇嗎?為什麼還會幫?
“我們兩個……有恩算不上,有仇倒是差不多。她含糊其辭,應該也是知道這麼做無濟于事。”
文落詩點點頭。真複雜,聽上去他們兩個的事情跨越了幾百年,真有梁子也肯定越結越大,她索性不介入這件事。
“不過,”覃言之目光滞了一瞬,深深看向文落詩,帶着一絲祈求,“若是有機會再遇上她,今日之事,還請替我帶句感謝給她。”
“好,”文落詩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我的問題問完了,覃閣主有什麼要問我的嗎?”
覃言之想了想,搖頭道:“與文姑娘見上一面已是很好,之前我也坦白,查過你不少信息,故而我沒有過多要問的。”
文落詩眼珠轉了轉,問:“你最開始說,以為我另有身份。像覃閣主這樣運籌帷幄的人,必然是想好了與我如何交談,才準備和我見面的。若是我真的另有身份,覃閣主會問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