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言之有些不解:“她不能聽?”
“她不願聽而已。”長曉甚是無奈,眼中帶着可惜,卻是換上了一種與平日極為不同的語氣,“她一直如此,不沾政事。方才她自己也說了,從來沒有入仕的打算。故而,若不是為了幫我拉攏人才,她也不會花時間說這麼多。”
覃言之怔住。長曉身上的威嚴氣勢不再藏匿,迅速湧出,将他給鎮懵了。這種忽如其來的大權在握之感,再結合方才的文落詩說的每一個字眼,覃言之霎時間腦海中閃過什麼,睜大眼睛看向長曉,一時沒敢出聲。
長曉放下茶杯,似是完全掌握對方的心思,緩緩擡眼:“覃閣主,有幸相識。”
*
晚上天色漸沉,文落詩在床上睜開眼睛,已是快要入夜。
這下慘了,她補了個覺,結果一覺睡到晚上。此刻到了真正該睡覺的時間,她反而醒了。
雖然做好熬通宵的準備,但此刻她在床上輾轉反側,左躺躺右躺躺,賴着不想起。
忽然,門口有動靜。緊接着,有人在輕扣門扉。
一股熟悉的雪氣從門縫裡湧入房間,像是在溫聲告訴文落詩來者的名姓。
文落詩終于從床上坐起來,揮揮手,一道粉煙飄去,給他開了鎖。
“你睡了?”聲音從屏風後傳來。
文落詩懷裡抱着被子,曲着雙腿,轉頭看向屏風後若隐若現的那個身影,開口時嗓子還有點剛睡醒的啞:“沒有,我剛醒。”
“那我在外屋等你?”
“不用,你直接進裡屋。”
“你确定?”那如同雪一般清澈的聲音染上些狐疑。
“嗯,真沒事。”
她從來不在乎這些。更何況,早在寒聲城阿妍的茶樓裡,長曉就見過她剛睡醒衣衫不整的頹廢樣子。後來潑墨森林裡,長曉就已經抱着她睡過。再後來她在赤缇城受傷,也是長曉把她抱回屋的,雖然她毫無記憶,但估計長曉早就見過她各種隻着亵衣的樣子。
無甚在意。哪怕長曉總是提醒她,說她心太大。
長曉從屏風後走來,望見文落詩真的隻穿了薄薄一層白色的小衫,還蜷在床上抱着一團軟綿綿被子。他整個人瞬間愣住,停在原地。
“你過來坐。”文落詩一臉無辜地看着他。
“落詩,你真的……”長曉無奈搖頭,走到床邊坐下,“你這個樣子都讓我看了,那設這屏風有何用處?”
文落詩誠懇道:“最開始是防你的,為你一人而設,現在我感覺無所謂了,明天我就去把它撤掉。”
長曉呆了呆,沒想過她如此直接。思索片刻後,他輕輕向前一俯身,手臂環去她的後背處,将她抱進懷裡。
文落詩很配合,軟軟靠在長曉的胸前,下巴也順理成章的放在他肩頭上,開口:“談完了?”
“嗯。”聲音自腦後的方向傳來,由于二人貼得太近,帶了些微震。
“順利嗎?”
“當然,”長曉将她摟得更緊了些,“你之前幫我做了這麼多,我再談不成,未免也太說不過去。”
“談成了就好,”文落詩舒服得閉上眼睛,呼出一口氣,“我還擔心他這種太厲害的人物很難拿下,特意多費了好些口舌。嗯……還費了一顆糖果。”
長曉早就發現,文落詩現在跟最初認識的時候全然不一樣了。她以前一身冷清,好像怎麼也無法接近,而現在,她不僅毫無防備,還變得很是粘人。這不,剛抱住沒多久,那雙小手就主動伸到他後背,軟軟綿綿抱着他了。
他很享受這種撲面而來的親昵,甚至有些恃寵而驕。越是這樣,他就越想着這個姑娘未來總有一天要走,軟玉溫香終有一日就抱不到了。她想方設法給自己招攬人才,卻從來不想着自己留下。想到此處,他忽而有種扭曲的奇怪心思——故意裝出生氣的樣子,想通過這種方式獲取更多。
“什麼時候開始有的想法?嗯?”長曉揉了揉她後背上的發絲。
“什麼?”
“往我身邊送人。”
“哦,這個啊,”文落詩懶懶睜開眼,說話也慢慢悠悠,“我覺得覃言之是個難得一見的人才,又覺得機會難得,過了這村沒這店,就想着幫你把他盤下來。你不是之前說過身邊缺人嗎?”
“我不缺人。”長曉故意道。
“胡說,我才不信,”文落詩聲音松軟,下巴碰着長曉肩頭,“那你缺什麼?”
長曉鼻尖一動,忽而開口:“缺你。”
文落詩把抱在他後背上的雙手縮回,然後無情一把推開他,恹恹擡眼。
“我說真的,”長曉目光幽深,仔細低頭看着她,“你若是真想着往我身邊送人,倒不如想想,何不把你自己送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