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街口,長曉還沒走到燈鋪,就見文落詩提着一盞昙花燈,在燈鋪旁邊笑吟吟等他。
他正欲邁步向前,卻見一陌生男子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徑直走向文落詩面前。
那男子在文落詩身邊定住,擺出一副好心人的樣子,笑道:“我看姑娘目光停留在此處燈鋪許久,可是有心儀的燈,卻錢财不夠,無法買得?”
若是平時,文落詩會不帶情緒地問一句“您哪位”,但面前這位一看就是沒事閑得,打算過來借此勾搭她,故而,她不打算理睬,隻是轉過身去,裝作繼續低頭選燈。
那男子吃了癟,卻不甘罷休:“方才我見一個兔子燈被另一女子買得,姑娘可是因為此事而不開心啊?”
文落詩深吸一口氣,轉過身,平靜問道:“這位魔郎,此事好像和你沒關系啊。”
她語氣誠懇,目光淡然,滿身的雲淡風輕,像是當真無甚在意。
不過她内心很煩躁。若不是街上人多不宜動武,若不是長曉就在附近很快要來找她,若不是她今天心情好……她早就揮手甩這人一道粉煙,讓他滾老遠了。如果這人不服,她還恰好能打一架,好久沒打架了,手癢。
長曉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于人群中停住腳步,眼眸中傳來一絲愠色。
文落詩本來不打算搭理他,正要背過身去,誰料這人又湊上前來,還湊得離文落詩極近。
“姑娘好生漂亮,不知芳齡幾許,可有婚配?如若……”
“你離我遠點。”文落詩受不了了,冷然開口。
“哦,好,”那男子後退一步,繼續腆着臉道,“姑娘若是想要方才的兔子燈,我知道哪裡還有賣,不知姑娘可願意……”
然後,這人忽然覺得腿一抽,龇牙咧嘴向後仰去,就要摔倒在地。
而此時,長曉“恰好”來到文落詩身邊,見他就要摔倒,“順手”将他扶起來。
那男子見文落詩一臉呆呆地看着他,好像在問“好端端的怎麼忽然摔了呢?”,面色窘迫不已。他本想讓姑娘注意到他,結果搞砸了,反倒是另一個男人來救了他,真是越想越尴尬。特别是,若是真就這麼不湊巧的話,這男人似乎跟這姑娘有點關系。
他瞬間來了氣,對長曉瞪眼道:“誰要你扶?難不成你也想勾搭人家姑娘?”
文落詩心道這人也太笨了點,一不小心把心裡話給說出來了。她強忍住不笑,裝作恍然大悟道樣子,細聲細氣道:“哦,原來你剛剛說的那些,是想勾搭我啊?”
那男子反應過來,急忙道:“不是,我沒有,我隻是見姑娘……”
結果他還沒說完這話,就被一道藍光甩去天邊,不見蹤影。
文落詩終于憋不住笑出來:“我第一次見這麼明目張膽來勾搭我的。”
長曉走到她身邊,一句話也沒說,把她拽進懷裡,緊緊按住。他語氣如同淬了冰雪的寒風:“就離開你這麼一會,你就能被人搭話,我若不來,你就任由他這麼說下去?”
文落詩笑得合不攏嘴:“沒有啊,不然你以為他的腿怎麼回事?”
當然是她面不改色地暗中施了法呗。
見長曉還是不答,也抱着她不放,文落詩隻好繼續道:“今天街上人太多。要是像往常一樣,我早就把他打一頓了。”
“還有往常?“長曉的聲音比剛才更冷了些,幾乎咬着牙道,“你遇到過多少次這種事?”
文落詩認真想了想,回答:“以前我心太大,沒想着這些人是要勾搭我或者對我圖謀不軌,以為單純是來挑事的,一般沒等他們說完一句話,我就動手了。”
“現在明白我在擔心什麼了?”長曉扣緊她的腰,“我早就說過,你這副樣子,太容易被人盯上,偏偏你還心大,不覺得有什麼。”
“其實我現在也不覺得有什麼,反正誰也打不過我。”文落詩不知為何,笑得有些開心,“但是你擔心,我就稍微在意一些喽。”
長曉好像對此回答挺滿意,輕哼一聲:“之前你還說我容易招桃花,到底是誰更容易招?”
文落詩沒答話。這事她真挺尴尬的,她也沒想到,今晚沒人找上長曉,反倒有人找上她,還被長曉撞了個正着。
不少人說她漂亮,她以前不覺得自己有多好看,但現在,看來她真得正視一下這件事,學學如何以美女自居。
長曉依舊緊緊抱着她,對周圍一切喧嚣都不管不顧。而旁邊,花燈小鋪的老闆也看慣了各種男女你侬我侬的樣子,鑒于文落詩剛剛買了他的燈,他對此作壁上觀,也不出聲趕客。倒是周圍來買燈的别人一直在盯着文落詩和長曉看。
“松開,走了,不要當着别人的面摟摟抱抱的。”文落詩蛄蛹幾下,終于覺得腰上那隻手臂漸漸松開。
大概是兩人容貌都過于出衆,又在大庭廣衆之下親昵得有些過度,如今已是引得不少人旁觀,再不走就真的引人注目了,文落詩拉着長曉的手臂就走,趕緊離開此處。
“排隊的人這麼多嗎?我等了你好久。”
長曉颔首,眉目恢複了往常一般清淡,含着隐隐笑意。他把一包糖炒栗子遞給她:“趁熱吃,剛炒出來的,很香。”說罷,他低眼瞧着她手裡的燈,伸手,又道:“我先幫你拿着燈。”
“本來就是給你買的,”文落詩擡眸望着他,眼神中有些難得的熾熱,“你不是喜歡昙花嗎?”
長曉微微愣神:“你怎麼知道我喜歡昙花?”
文落詩以一種“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的眼神看他,很不屑地撇嘴:“不然誰會在詞的第一句就寫 ‘昙花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