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沒反應,文落詩又補充道:“而且之前說,日後去雨華看昙花,你看起來很是期待。”
長曉還是沒反應。文落詩隻好揉揉鼻子,把栗子從他手裡奪過,繼續道:“好吧,因為我已經很了解你了,清楚你各種喜好。”
秋夜微涼,涼風正好,加上四周漾起的燈光如雨,兩人的臉龐被映得柔和,還帶了一層充滿情緒的意味不明。
“剛剛說,想買兔子燈,沒買到?”長曉忽然一問,像是一縷翩然吹過的涼風。
文落詩剛剝開一個栗子,塞進嘴裡吃得正香,莫名被這麼一問,隻得點點頭:“有一個姐姐也想買,我看她好像不太開心,就讓給她了。”
長曉“嗯”了一聲,像是明白了。
文落詩又剝了栗子,剛想繼續往前溜達,忽然睜大了眼,連嘴裡的栗子都忘了繼續嚼。隻見長曉手邊的藍光流動起,慢慢出現了一個兔子燈,而且兔子是藍眼睛的,比剛剛那隻沒買到的更可愛些。
“排隊買栗子的人不多,但我繞了個路,才來得晚了些。”
他聲音清淡,像是在說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話。可字字句句落在文落詩耳畔,令她恍惚很久。
她曾在寫話本的時候思考過,那種見一人提燈向自己走來的時刻,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感覺。雖然話本裡這種浪漫情節都很好看,但她若是代入自己,便覺得想象不出來。
但如今不需要想象了,這件事真的發生在面前。
她說不好此刻是個什麼表情,隻覺得被頭頂上街邊屋檐的那盞花燈照得渾身不自在,心髒跳得極快,腦海是一片空白,唯一的知覺,是映入眼簾的那個熟悉的人。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兔子……”文落詩開口,聲音有些飄忽。
“你之前管尋夢獸叫兔子,說兔子毛絨,手感好,喜歡摸。”長曉答得很平靜,像是十拿十穩,太過于了解她。
文落詩隻覺得腦子越來越脹,她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久久不能鎮定下來。過了一會,似是感受到不能這麼下去,她急忙調整好表情,深吸幾口氣。
她本以為今天買不到兔子燈了,但她從沒想過,長曉會給她買,而且默不作聲地買了,拿到她面前。
于是,她舉起手,把剛剝好的一顆栗子遞道長曉嘴邊,開口時聲音有些啞:“張嘴。”
長曉很聽話地張開嘴,像是很樂意接受投喂。
文落詩投喂結束,迅速别過頭,怕再看他就把持不住了。不管如何,這栗子是吃不下去了,她一門心思撲在兔子燈上,可是人隻有兩隻手,她沒辦法剝,幹脆就先施法把栗子收起來。
長曉見她背對着自己走在前面,一時覺得好笑。
後來,兩人将憑欄鎮的主街走了個遍,才找了個屋檐飛上去坐下,開始繼續剝栗子吃。今夜人多,不少涼快的屋檐上都三三兩兩坐着人,尤其是年輕男女,占據了大多數。
文落詩吃完,重新将視如珍寶的兔子燈重新抓在手裡,滿心歡喜。然後,她身子一歪,腦袋落在長曉肩膀上,再把燈高高舉起,仰着頭欣賞。
“小兔子真可愛。我還是不敢相信,我有兔子燈了。長曉,你怎麼就對我這麼好呢?”
長曉不答,把她摟過來:“誰剛剛說不要當着别人的面摟摟抱抱的?”
“沒事,屋頂上沒人看,”文落詩還在沉浸式欣賞兔子燈,滿眼中隻有兔子燈,不在意長曉抱她,也不在意周圍是否有人注意到他們,“大家都各忙各的呢,誰看别人啊。”
“哦,各忙各的?忙什麼?”
“忙着談情說愛,眼裡不會有别人的。”
直到長曉安靜了好一會,文落詩才反應過來什麼,立刻坐直身子,警惕道:“我剛剛什麼都沒說。”
長曉很配合地點頭:“我也什麼都沒聽見。”
他越配合,文落詩越覺得心裡不踏實,幹脆施法收了兔子燈,道:“走吧,去哪裡接着逛逛?”
長曉低頭,看了眼屋檐下方的巨大漏刻,忽然道:“再過小半柱香的時間,會放煙火。”
文落詩驚訝:“你怎麼會知道?”
長曉歎口氣:“我那些年來憑欄鎮找彥月,人沒找到幾次,但煙火看了無數次。”
文落詩心道也是。
從長曉的話語中,她聽出一股凄涼之意。大約這就是生來操心的命,從出生開始就注定不能閑着。偏偏他還這麼執着,非要找彥月這種跟他一樣軸的人。
不過她換位思考下,發現也對,彥月那種大才,誰都想收至麾下。這時候還真就看誰有長曉這番毅力了。
“走,去廊橋上,”長曉站起身,“那裡視野最好。”
文落詩當然答應,拎着小兔燈,蹦蹦跳跳站起來,随長曉飛至廊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