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市局内的江風皺着眉道:“怎麼會這樣?那現在怎麼辦?”字字句句都透露着擔憂。
池睆平靜道:“我已經把終端凍結了。”
柳钺也皺着眉道:“龔雪不是專業的,她扣你的芯片那肯定得流血,血裡有你的DNA,她要是想用你的DNA做點什麼的話,那可就麻煩了。”
池睆依然平靜道:“她拿我DNA沒用,肯定有人指使她的,Devil也參與了。”
柳钺疑惑道:“Devil?深淵犯罪集團的老總?池警監您怎麼知道他也參與了?”
池睆看着柳钺深棕色的眼睛,把柳钺看得起一身雞皮疙瘩。
“因為想要我DNA的人,隻有他。”
旁邊的馮書韓和江風不約而同地向他解釋着:“好幾年的死對頭了。”
說完兩人皆是震驚,用新奇的目光看着對方。
柳钺依然不解:“他為什麼會想要你的DNA啊?難不成他喜歡你?”
池睆突然無奈,眼前這個大尾巴狼的嘴開過光吧!
“……嗯,他想用我的DNA培育一個孩子,可試了很多次都沒有成功過。”
柳钺似是被這種套路驚到了,心想貴圈真亂,出口就成了:“也就是說不用擔心喽?”
池睆剛要嗯,卻被江風插話:“可是他這次還想要你的終端芯片,這可是前幾回沒有過的。他明明知道芯片隻要重新注冊一個,原來那個就連開機都不行了,他還要芯片幹嘛?”
池睆也捉摸不透罪犯的腦回路。
“不知道。”
按照時差,此時是F國下午下班的高峰期,市中心的廣場上放着悠揚的古典音樂,幾個大爺大媽牽着自家的寵物悠悠地散着步。
F國C市,一個被聯中人居環境管理協會認證為最宜居的城市,因其生活節奏緩慢,景色宜人,治安管理水平優良,蟬聯三屆“綠色城市”評選大賽冠軍。
池榭此時也是慢悠悠地走在當地最繁華的一條步行街上。
這裡沒有現代化的磁懸浮軌道、管道或者半空的航路,沒有眼花缭亂滿天飛的機器和交通工具,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幾百年前的公元紀年時期
……如果沒有滿地跑的機器人的話。
池榭不由得感慨:所以不管是什麼,這個他厭惡至極的世界,或是貪婪自私的人類,都是如此的……惡心得令他發指啊。
此時步行街上可謂是人聲鼎沸,不過相比晚上還差了那麼一點。
街邊有很複古的攤子,一個木質的車子,上面鋪着一塊大紅的絨布,那絨布上放着各式各樣的小玩意,也是現代在那些林立的大牌商店裡沒有的。
這個與周圍的“高新技術”格格不入的小攤勾起了池榭那所剩無幾的興緻。
小攤的老闆是一個七老八十的老爺爺,高瘦高瘦的,臉上的褶皺堆疊出和藹可親之感,想必是家庭圓滿了。
老爺爺看見池榭走過來,也沒有因為害怕人跑了而吆喝吆喝,而是朝着後輩笑彎了眼。
而這個笑容,貫穿了20多年的紛争與糾葛,映射到了池祖父的臉上。
池榭也對老人家回以親近的笑容。
“小夥子買點什麼?”
“嗯……”池榭摩挲着下巴,拿起一個環狀的玉佩問,“您這個玉佩是什麼材質的啊?”
老人家比了一個數字道:“這個玉佩啊,是上等的和田玉,您看它的光澤,再摸摸它的手感,這些自然形成的東西可是現代工業所望塵莫及的啊!”
池榭明藍色的眼裡突然閃過一絲妖異的光芒,“您這話我愛聽……您這這小玩意賣多少啊,我出雙倍。”
老人家笑着将玉佩裝進木質盒子裡,說:“看閣下與我如此合拍,就賣您10萬F币吧,折合聯中币8萬,雙倍就不用啦,老頭子我已經黃土埋頭頂了,要太多錢也沒地兒使。”
池榭笑着刷了卡。
當今社會,近乎完美地诠釋了《進化論》中的所謂物競天擇。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早就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縱橫交錯的利益網,以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重重心機。
池榭站在了這個社會所定義的所謂“罪惡”的最極端。用他們“正常人”的話來說,池榭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神經病,變态,犯罪狂魔。
但是池榭自己卻樂在其中。一個變态要是不将自己最變态的一面展示給别人看,那麼變态的快感起碼會消減一半。
攤子旁邊,不遠處有一家叫做“D”的咖啡廳,靠窗坐着兩個黑衣男子。看穿着,也顯然是Devil的風格。
兩人一直盯着不遠處小攤上的池榭,其中一個黑衣男子突然發話:“老大什麼時候這麼溫柔了?”
另一個男子在Devil手下的地位比較高,知道的事情也比較多。他回答道:“可能因為童年時候他祖父的關系,所以直接影響到了現在的情況……你沒發現老大對這種和藹可親的高齡老人總是那麼溫柔嗎?”
發問的黑衣男子若有所思的點頭。
他們的老大神秘莫測,掌握着生殺大權,殘忍而霸道。但有些時候卻又像小孩子一樣活潑調皮。
他們的老大看不慣現在世界的任何東西,但又對他的那個哥哥和他們的大嫂溫情脈脈。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看,池榭和池睆是最像的。兩個人都是浸泡在無邊的孤獨和淡漠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