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上傷口不深,過去這麼久,早已不再滲血。
她将自己浸在水中,泉水溫潤,驅散些臂上的疼痛,她吐出一口濁氣,仰首閉目。
岸邊放着成筐的珍稀草藥,她随手抓過兩支扔進水裡。
姒家寶珠現世,恰逢這次的絕春宴是黎家一手操辦。其中是否有人作梗很難說,她還真得親自去一趟。
若是父親在此,定會說她多慮。說黎家如今已能獨當一面,叫她不要幹涉。
朗月漸落,她再次睜眼。
有人踩着極淺的腳步走近,将木質托盤放于石桌上。
“可好些了?”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如一陣晚春的微風。
葉止水聞言苦笑,“不好,阿檀。那人的刀上應是淬了毒,我又瞧不見,你若再不來,我這隻手怕是不能要了。”
被稱作阿檀的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算着時間呢,就趕着在懸崖邊上将你拉回來。”
她拿着藥膏和布條走近,坐在池邊,“可是上面有梅花的那一瓶?我從靠窗子的櫃中取的。”
葉止水搖了搖頭,“是它旁邊有竹子紋路的。”
阿檀輕笑,回身取了另一種藥膏,“還好我一并取來了。”
葉止水将受了傷的手臂伸過去,又陷入了思索。
鳴沙此行,或是為了寶珠,或是要跻身中原武林。無論如何對他們都很不利。
鳴沙也是近些年才略有傳聞,家中藏書對他們沒有絲毫記載,她如今所知零星情報皆來自于方構。
她這些年過得太獨了些,與現在的武林格格不入。不過即便她沒将心思放在這上面,也知道鳴沙來者不善。
異族人,心難測。
處理過傷處,阿檀又取了塵巾将她的發絲細細擦幹。
“好了。”阿檀瞧着纏在她臂上的布條,直覺自己的手藝真是愈發精湛。
葉止水自水中起身,“我要離開一段日子,雲上居便交給你了。”
阿檀将外袍披在她身上,理了理堆疊的下擺,語氣帶了幾份擔憂,“隻有你嗎?”
她露出一個令人安心的笑,拍了拍阿檀的手背,“放心好了。若真有什麼不測,我會叫方構帶信給你的。”
“我要信做什麼。”阿檀歎了一口氣,“罷了,你向來有自己的主意,旁人幹涉不得。也别給我傳什麼信了,我是個沒有武功沒有勢力的,也幫不上你。”
阿檀将水邊的瓶瓶罐罐收好抱在懷中,“我就給你守着這雲上居,不管什麼時候,隻要你想,都有個地方可回。”
葉止水雖瞧不清,卻能自她的話中聽出些感情,心中浮起一陣暖意,笑道:“謝了,阿檀。”
阿檀道:“我去開店門了,回去睡吧,養養神。”
葉止水目送她離去,抿了唇靜立半晌。
彼時雙親驟然離世,獨留十四歲的阿檀看顧這個店,她性子太軟處處碰壁,還有些心懷不軌的血緣親人眼紅這個店面,萬般為難于她。
碰巧被下山的葉止水遇上,她将這店買了下來,極為闊綽地打發走了那些人,将這店改名雲上居。
兩人一同生活在這裡,如今已經五年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