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落座時,方構正推開角落的一扇門,黎危素凝神去瞧,隻見屏風後一道素白的背影。
那扇門随即合上,她看向端了茶壺笑呵呵的小二。
“那屋中住着誰?”
小二順着她指的方向瞧去,笑得愈發燦爛,“那是我們老闆住處。”
他說着斟茶,将茶杯推向黎危素,“客官還要些什麼?”
她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握劍起身,“住店,撿些可口的酒菜送上來。”
她倒要看看是誰想調查黎家。
小二擡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得嘞,客官這邊請。”
暗處一道身影若隐若現,那人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漢話,“喚我來此所為何事?”
“幫我殺個人。”那人沒有說話,黎将明繼續道:“他會出現在帝山,你去那候着便是。”
“你們中原人都如此無禮嗎?”
黎将明冷笑一聲,向着暗處微微側目,“别忘了你如今的處境。你要做的事隻有我能幫你。”
“也幫我除掉一人,做為交換的條件。”
“這麼快便忙着樹敵了?”黎将明似是有些驚訝,挑了眉道:“說吧,是誰?”
“那人帶着一把銀色的劍,劍鋒很薄,劍招極快,他将我精心挑選的練蠱爐鼎救走了。”那人咬着牙說到。
“若論劍招的速度,當世無人可出天外山之右。若說銀色的薄劍,隻怕是如今天外山宗主手中那一把斷鴻。隔着幾十年的修為差距,要我殺他,實在有些強人所難了。”
暗處那人安靜了半晌,又道:“不是他。與我過招之人不過二十餘歲的模樣,絕非一派之主。”
黎将明點了點頭,抱臂靠向身後山石,心中已然有了計較,“那便是他的徒弟了。這次絕春宴擺在黎家,要查天外山派了什麼人來赴宴還不簡單。我也正想會會這些武林新秀。”
他神色忽地冷下來,“你去帝山候着吧,待你那邊辦妥了,他也死了。”
那人道:“我如何能信你?”
黎将明垂眸遮住眼裡輕蔑的情緒,“你隻能信我。你我都有不能親自出手的原因,如今不過各取所需罷了。”
一陣細微風聲傳來,暗處那人已不見了蹤影。
黎将明也直起身,四處瞧了瞧确保無人後才向兄長所住的山頂走去。
尋到黎蕭獨時,他正在練劍。他的劍意太淩厲,十步之内草木寸斷,叫人不敢靠近。
可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黎将明垂眸看了看手中信封,揚聲道:“長兄,阿姊近日不在山中,這帝家的請帖,勞煩你送一趟。”
黎蕭獨聞言果真收劍入鞘,回身自他手中接過那燙金信封,“知道了。”
他的劍意如他的心一般純粹。
長輩們是這樣說的,可落在黎将明的眼中,隻覺他呆傻。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一個虛無缥缈的承諾上,最終隻會慘烈收場。
“便不擾大哥練劍了。”他說着抱拳,轉身時在暗處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