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構擺了擺手,無非是些腿上功夫,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他從葉止水那受來的禮遇,可是這輩子都還不完的。
不過這兩人還真是……一直記挂着對方。
他展顔道:“葉老闆這邊,可還有要往天外山送的東西?”
想到葉止水的身體狀況,黎蕭獨搖頭,“一時半會應是沒有的。”
方構點了點頭,“行,若有事傳喚我便是。”
他方欲回身,又想起什麼,忙走近幾步低聲道:“鳴沙不死心,仍在找葉老闆,你們當心些。”
黎蕭獨聞言點頭。
黎蕭獨目送他離去,垂眸看向手中洋洋灑灑寫滿整頁的信紙,隻覺有千斤重。
但願這方子真的管用。
他将信交給葉輕風,她仔細瞧過,欣喜之色漸上眉梢。
“帝暄,你來瞧瞧,這方子倒和我們想到的如出一轍,不過用藥溫和了些。”
帝暄接過那封信,信上字迹隽秀工整,藥材用量一應事宜寫得詳細,看起來便知下了極大的功夫。信角祝安二字,所用之墨與其他字不同,瞧上去更顯灰色,估摸着不是同一時間所書。隻怕是萬般心思百轉千回,落于紙上隻剩了簡短之語。
“傳信者何人?”
“回帝前輩,傳信者是天外山宗主座下弟子,風定雲。”
在聽到“宗主”二字時,帝暄幾不可查地凝眉,葉輕風也在同一時間側目看來。
葉輕風道:“風定雲,這名字,恐非尋常弟子。”
黎蕭獨再道:“天外山宗主已将佩劍傳了他,此次絕春宴亦是由其出戰。”
“倒叫他費心了。”葉輕風語中有些怅然之意,随即又轉眸看向帝暄,“長勢最好的那株離心草這幾日便能入藥了。”
帝暄與她對視,唇邊也罕見地帶了笑意,“阿沚來得倒是時候。”
葉輕風又看向黎蕭獨,“你在,便好辦多了。屆時我們将留于阿沚體内的内力助她煉化,你來從旁護法,可好?”
這樣一來,葉止水不僅眼疾得治,武功亦會更上一層樓,黎蕭獨自然是願意的,“前輩放心,蕭獨定不負所托。”
葉止水從屋中出來的時候,帝暄正在指點黎蕭獨的劍法。
那身影極為熟悉,她愣愣看着,眼淚不由自主地便落下來,浸濕了眼前遮着的白紗。
“阿沚,别哭。”一旁端着草藥筐走近的葉輕風見狀,放下手中的筐,将她攬進懷裡。
葉輕風遮着她的眼取下濕透的白紗,取了幹淨的換上。
“阿娘……”眼前再次亮起,葉止水怔然側目,哽咽着喚了一聲,“我可是在夢中?”
“為何這樣說?”葉輕風垂眸看向懷中的女兒,疑惑道。
她睜開眼,離開母親的懷抱,“我好像能看見你們了。”
葉輕風忽地笑了,頗為憐愛地撫上她的發頂,“是天外山那個小娃娃送來的方子,竟然真的管用。不過剛有好轉,眼睛必然畏光,這紗還要遮些日子。”
葉止水淚眼婆娑地愣在當場,“天外山……”
“那邊好像出了些事,他一個人支撐着宗門上下,竟然還留心記挂着你,是個可托付之人。”葉輕風說這話時,語氣中有些微不可查的傷感。
葉止水腦中一片混亂,她不過昏睡兩日,怎麼外面變化如此之大。
“天外山出了什麼事?”
一旁練劍的兩人也已收了劍向這邊而來,黎蕭獨聞言颔首道:“是場天災。”
葉止水回身,對上黎蕭獨關切的神情。
“蕭獨?”她試探着開口。
“主上。”黎蕭獨如從前一般颔首道。
見葉止水仍在愣怔,他又道:“一場地動,震塌了幾座山頭,宗門内幾乎全軍覆沒。”
葉止水睜大了眼,“那他呢?”
“風定雲受了師命下山,僥幸躲過。方構說風定雲翻爛了上百本醫書,從其中尋到了這個方子,還問主上這可有要傳回去的消息。”
三言兩句間,也能拼湊出些梗概來,隻是如今葉止水腦中太過混亂,她想了想道:“叫他回帝山取些草藥送去吧。想必是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