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危素沒了氣息倒下去,身體被蠱蟲啃食,不過片刻便隻剩下森森白骨。待沒了吃食,它們又蠕動着向另一具屍體而去。
蠱蟲愈漸增多,隻怕早晚要沖他們來。黎将明蹙眉對衆人喊道:“快退後!”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太過駭人,黎沉峰受不了女兒的慘狀,一口血吐出來暈了過去。
黎将明看了不遠處的長兄一眼,随即回身招呼大家整頓,他則扶着黎沉峰,帶頭下山而去。
有人将黎蕭獨扶起,喂給他一顆藥丸,他費力睜開眼,再因失力而緊閉。
“長兄,你可還好?”
身旁有人喚他,似乎是家中年齡尚小的幼妹,可他的眼前被血糊住,一片漆黑。
“蓁蓁?”
“長兄!你還記得我!”她語氣中難掩欣喜,“三哥叫我們下山回家去,你和我們一同走嗎?”
他輕輕搖頭,“我還有事要做,蓁蓁聽話,快随将明回家去。”
她抿了唇應下,扶着黎蕭獨靠坐在一旁山石上,“長兄也快些離開吧,這蠱蟲……有些危險。”
他再度睜開眼,對她道了聲好。
在那樣關鍵的時刻,他将她攔下了,她要怪自己也是應該的。黎蕭獨摸了摸身上裝着的玉佩,确認它仍完好。
目送黎家一行人離開後,他撐着一旁的樹站穩,再緩步向葉止水的方向而去。
好在她走得并不急。
她也在逐梵那一掌下受了傷,想急也急不得的。
黎蕭獨一路不遠不近地跟着她,不敢上前,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隻要确保她是安全的,那便夠了。
不知是不是思緒所緻,她回了帝家後,昏睡了近三日才有些精神。
這場雪落得突然,葉止水站在敞開的窗邊,身上裹着件天青色的祥雲紋絨袍,手中捧了個假山樣式的銅制手爐。
寒氣卷着雪花湧進來,落在她衣角如湖面綻開的漣漪。
她看向窗外銀裝素裹的帝山,一如她兒時模樣,可如今她卻并無欣賞的心思。這幾天來,隻要她閉上眼,汀蘭山的那一幕便會在腦中重現。
有片晶瑩的雪花落在手背上,轉瞬化水。
葉止水推門走出來,一眼便瞧見了跪在山門處的人。他一身黑衣覆了厚厚的雪,可仍是極為顯眼。
那日或是怨怼或是傷痛,葉止水未曾瞧他一眼,隻顧着逃離。
如今想想也無法怪他。
就算她真的推開黎蕭獨跑過去,無非是多一條命留在汀蘭山中。天外山重創,黎家重創,她再撒手不管,那鳴沙便真的要奪了中原武林去。
葉止水歎息一聲,回身自衣架上取下一件厚厚的袍子,踩着雪走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