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定雲将她一路抱回屋中,所幸這裡還殘留了些熱氣。
“為了遏制蠱蟲,隻能先這般委屈你了。”風定雲說着将人抱上軟榻。
她悶聲應下,卻沒空擔心自己。黎蕭獨被她的劍所傷,如今生死未蔔。
她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隻垂眸道:“青華太利……替我看看蕭獨吧。”
風定雲瞧了她片刻,才道了聲好。
這樣慘烈的一戰,偏在陽光這樣耀眼的日子。她順着半開的窗向外看去,雪地反射着陽光,實在刺目。
算算日子,若是一切順利,她本該在今日拆去那遮目的白紗,瞧一瞧想見的人。
她閉了眼,一滴無端淚自眼角落下。果然還是無法适應過于明亮的環境。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再次推門進來。
“傷口處理過了,所幸都不緻命。他叫我帶話來,讓你不要擔心。”風定雲說着走近,“可覺餓了?”
得到這麼個回複她總算放下些心來。葉止水眨了眨眼,她倒是不餓,隻是方經過這麼一場打鬥,這衣裳沾染了塵土,就這樣躺在榻上到底有些不舒服。
“幫我找件幹淨的外袍來吧。”
風定雲聽從她的指引去櫃子裡取衣服。葉止水瞧着他的背影,思緒漸亂。
從前瞧不見便也罷了,如今兩人同處一室她反倒有些不自在。屋内太過安靜,她該說點什麼。
風定雲已經取了回來,葉止水的目光落在他手中淡粉色的袍子上,輕咳了一聲道:“打打殺殺便是這點不好,總是會弄髒衣服。”
風定雲一愣,随即笑開。
他走近将葉止水扶坐起來,随即站定。
她此時方有心思去瞧他的模樣。倒是與想象中有些不同。許是天外山這場變故磨砺了他,他的臉上已不見稚氣,眉宇間生出幾分堅毅。
葉止水問道:“愣什麼神呢?”
風定雲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抿着唇移開目光,脫去她身上染了塵土的外袍,極為迅速地為她披上新的那一件。
葉止水看得好笑,見他這模樣,方才的那些不自在也煙消雲散,倒是生出幾分逗他的心思來。
“你便是這樣照顧别人的?”她說着目光垂下,落在歪歪斜斜的領子上,“太不細心了些。”
風定雲聞言詫然,又猶豫了半晌才伸手将她的衣領整理周正。
“如此,可滿意了?”
“尚可。”她淡淡道:“怎麼這次不吵着還我衣服了?”
“留在天外山了。”風定雲說着,眸中竟有幾分悲涼之意浮現,“它支撐我度過了那段極為艱難的日子,于我意義重大,不能還你了。”
那場災難她是知曉的,全宗上下幾百條性命擔在他一個不過二十歲的少年身上,實在有些重了。
葉止水想拍拍他的肩,可她無法動作。
“你過來。”葉止水道,“過來将我的手放在你肩上。”
風定雲一愣,卻也聽話地起身走近,在榻前蹲下與她平視。隻是并未依她所言,而是将她的手緊緊握住。
可随即又覺不對,他目露探尋,直直盯着葉止水的眼睛。
她怎知他在愣神,又怎知領口歪斜。
“你的眼睛……”他試探問道。
葉止水輕笑,笑意漸漸直達眼底,“原來閣下便是天外山大弟子,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