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漾摸出手機給他發消息:“你還不回去啊。”
“現在回。”周弦柱的消息很快回過來。
他雙手插兜,邁開步子,朝小巷出口的方向走去。
李漾就在樓上一直扶着窗簾看着他。
看見他經過一盞盞路燈,和一個個路人擦肩,影子變得長長又短短。
他放下了窗簾,靠在了牆上。
他沒有把符燒成灰了的事情告訴李青晚和李凱,一是他自己隻是将信将疑,不信居多,二是李凱本身就對他有偏見,這點事兒告訴他他肯定小題大做。
李子揚在外面和李凱他們說着話,他要參加校運會400米接力,在讓李凱給他買一雙新鞋。
李漾點開手機搜索,符箓變成黑灰是什麼情況。
底下的回答五花八門,但多數的回答是,畫符的人靈力不夠,遇到強大的鬼祟符箓就會自燃變成黑灰。
李漾貝齒咬着嘴唇,不至于吧。
他身邊要真有強大的鬼祟,他還能好好地活到今日?
他的日子過得好好的,什麼異常都沒……
他忽然頓住,眼睛瞥向書桌右上角堆着的一摞收納抽屜,那裡放着程萬裡給他的涼茶包。
想了想,他用兩根手指把涼茶包拎起來裝進一個袋子裡,帶下樓扔掉了。
扔掉的時候,還虔誠地對着垃圾堆拜了三拜。
不信歸不信,但是姿态還是要做足。
李漾觀察了程萬裡幾天。
女生當然什麼異常都沒有,照舊做題、上課、和小姐妹去小賣部,偶爾談談戀愛。她的男朋友來找過她兩次,不過都是借筆記和錯題本,很低調。
觀察了幾天都沒有什麼問題,他身邊也一直風平浪靜,他不由得又放松了心神。
李漾也做了錯題本,雖然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做,不過也積累了不少。
他想起周弦柱那個成績,給對方發消息:“我有好幾科都做了筆記,還有錯題本,你要不要?借你。”
“……我可以不要嗎?[可憐/]”周弦柱發來。
李漾挑挑眉,很霸道:“不行,下課你來拿吧。”
周弦柱:“[可憐/]那我放學去找你叭。”
李漾看着他的回複,眉頭跳了跳,為什麼課間不能來拿?一定要等到放學。
雖然他是有說過讓他盡量在人少的時候再來找他,但隻是拿個筆記沒什麼的吧,學生之間互相借筆記借書借作業,這多常見。
這令他想起來上次,他想約會他也是說白天不行。
李漾咬着筆帽,秀氣的眉毛望中間蹙着,筆帽被咬出了一圈深深的齒痕。
“……李漾。”
“李漾!”
王強用手肘捅捅他,壓低聲音。
“啊?”李漾回神。
“老師叫你起來回答問題。”
李漾擡起頭迅速站起,看到數學老師在講台上嚴肅地望着他:“李漾,筆頭那麼好吃嗎?”
全班響起幾道噗嗤的笑聲。
李漾羞愧地低下頭。
下了課,李漾拿着筆記和錯題本怒氣沖沖地往樓上走。
該死的周弦柱,害他被老師罵,要是敢不認真謄抄他就死定了!
李漾很少去找周弦柱,一是他一般不太有什麼事需要找他,二是二十一班在六樓,很高,對他這種腿腳不便的人來說很不方便,他懶得爬。
高一還沒分班的時候他去找過他幾次,分了班之後他就很少去找他了,認真說起來這還是他這個學期第一次去找周弦柱。
往上走着走着,怒氣消散,變成猶疑不定,李漾的腳步又一點點慢下來。
周弦柱……會在班上的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猶疑什麼,他明明不怎麼相信鬼神論,卻好像還是被那個道士影響了。
算了,他隻是送個筆記而已,别想那麼多。
他站到二十一班的後門。
正值課間,二十一班吵吵鬧鬧,群魔亂舞,如果說他所在的九班已經是菜市場,這裡就是搖滾音樂會現場。他站到門口甚至有種被音浪掀起劉海的錯覺。
确實是錯覺,是風吹的。
不過确實很亂,他站了會兒,視線在裡面梭巡,竟然沒有看到周弦柱在哪裡。
有人要出去上廁所,路過門口注意到了他:“同學,你找誰啊?”
“我找周弦柱。”李漾說。
“啊?誰?”裡面聲音太吵,這人不知道是沒聽清還是什麼,又問了一遍。
“周弦柱。”李漾加大音量喊,“他在嗎?”
這回聽清了,不止這個人聽清了,靠近門口的這片都聽清了。班裡有幾個人望過來,在望過來的人中李漾看到了劉元一和陳海,他們臉上的表情有點震驚,也有點奇怪。
不止他們,門口問他的這個同學在聽清李漾問的是誰之後表情也很奇怪。
“……你找柱哥?”
“呃,你是……”
李漾感到莫名其妙,也不知道為什麼有點煩躁,怎麼找人還得先要自我介紹報上名号嗎?
“你可能不知道……”這人開口。
就在這時,一陣飓風卷着風沙和落葉從二十一班另一側的窗戶刮進來,呼地刮起了滿屋試卷。
“啊!”風沙迷眼,不少人眯着眼尖叫起來。
同時,天花闆上掉下了大塊牆皮,砸了底下人一臉。
二十一班亂成一團。
就在李漾眼前,門砰地一聲被風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