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之間,初久已經來到了衙門附近。
衙門口站着不少人,多是找縣太爺報案的百姓,其中有人推搡,辱罵,哭哀,甚至還有提着專門請高人所寫的祝詞,待見了縣太爺,以謝平怨之恨的人。
大門左右各站一名士兵,面目硬闆,目光直直盯着前方,站挺如松,乍看下來不為所動,但隻要人群中有要打架的苗頭,他們當即行動,迅速地制服對方。
除此之外,門口上兩隻石獅子額頭各刻了符印,府上正空浮動着淡淡金色結界,以正養氣,與其内黑氣抗持,外防魔道侵入。
這結界概是高人所覆,初久還沒完全靠近,就感覺到其散發出來讓她有些不适的力量。
她現在将大部分的功力都封起,故而會有這種反應,由此也能猜出來,現在在裡面的魔徒,定然不太好受。
如果結界不除,等秦溫綸派人過來,這也會引起些麻煩。
她手指微動,微微張口念了個訣。
倏而,衙門門口幾人身上便帶了道尋常人無法看見的白色結界,待他們走近之後,那道結界即刻浮上,在結界之内,又加了一道結界,大大縮小了金色結界的控制範圍。
巫禾做完這一切,便迅速地隐匿于人群之中,朝住處走去。
而她沒有發現,在她離開之後,晏且南停在了她方才停駐的位置,望着初久離去的方向沉思。
“晏公子!”這時,一道聲音打斷了他的思慮。
晏且南放下因思考,習慣摸着下巴的手,轉過身來,朝兩位士兵行了個禮。
“兵大哥,在裡面的人如何?”
其中一人道:“服用了你給的藥後,果然削去了大多功力,現在連看門的都打不過,完全不足為懼!”
可你們不就是看門的麼?
晏且南腦袋空白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提醒。
他動了動唇,思及說出這話定然尴尬,便尬笑了笑:“雖然不足為懼,但還請萬事小心,要處斬的消息一出,魔教等人說不定會有動作,若想釣出大魚,還需細心耐心。”
提醒之後,晏且南又問了些他們現在的症狀,便告辭兩人,回到了自己下榻的旅店,關門進屋,從懷裡掏出了一枚空白的傳書符,用法力在上面快速劃了幾筆,将其用真火點燃。
符紙迅速燃盡,随後像有意識般迅速地飄出窗外。
——萬事已備,明日便可收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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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夏日,天氣格外悶熱。
未至午時,地面上的碎石都亮得刺眼起來,路上行人零星,店家連叫賣聲都停了,隻有茶館酒館那裡還有些人,大多都是從外面剛回來,一來就紮在了館子裡大口咕噜喝水,以竊那瞬間的涼意。
遠遠的,一輛馬車緩慢地走過來,停在了衙門當口。
車夫擡手拉下脖子上挂着的白巾子,随手一擰,嘩啦地擰出一小灘來,落到地上發出滋呀的聲響,不消片刻隻剩薄薄一層黑印,再過半刻連印子都沒了。
“哎呀,這天熱得,兩位兵老爺也啞得很吧?”車夫自來地搭讪道,“這天氣,茶館酒館的該高興了,就俺這個送酒的苦哈哈,這麼多酒水,隻能看不能喝,着實饞人的很!如果不是知道這貨要給衙門的,俺連單也不想接喽!”
“給錢的事,你還不接?”靠得遠的那士兵翻了個白眼,唇上已經熱得起了白皮,裡面還長了兩個燎泡,遠遠地就聞到味兒了,忍不住暗地裡咽兩口唾沫,急道,“幹活幹活,快把這些東西運進去!”
“欸欸,知道了知道了!”車夫嘿嘿一笑,擡手在身後車門一拍,沖裡面喊道:“小兔崽子的,快點出來幹活了!”
裡面回的嘭的一聲,南吳跳坐起來,卻一時不察碰到額頭,頓時痛得嗷嗷叫。他一邊捂着腦袋打開車門,臉上還有些扭曲:“嘶,知道了知道了。”
“小兔崽子的幹事不流利,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還不快點搬,别讓官家等急了!”車夫瞄了他兩眼,故作生氣地說,說完目光朝裡一瞥,更是氣得直跳胡子,“你看看你,把我額外帶出來的酒罐子給敲壞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南吳一聽,知道他要罵人了,急忙抱起兩壇子酒就往門裡沖。
車夫氣得原地罵了一通,翻進馬車裡将酒館子扶起來。不一會兒,他帶着兩碗酒下來,端到了兩人面前:“你瞧瞧這,小兔崽子新來的不懂事,把本來要送給二位爺的酒罐子敲壞了,二位爺這站着辛苦,先來喝了這杯酒,待日後多送兩罐,補償補償!”
兩人盯着車夫手裡的酒碗,齊齊咽了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