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鬓處插的碧玉步搖随着少女走路的步伐輕搖,隻見林上阮姿态端正,身着的翠煙袖、長尾裙為她增添分清雅,隻是她身後卻背着個格格不入的大箱匣。
徐淨秋恰好路過,見到林上阮的裝扮,枉是見過不少大場面,也不由愣在了原地。
“姑娘你這是?”
林上阮倒是通身坦蕩,平靜的眼神約摸透露出幾分無辜,“我是來應聘縣衙的仵作的。”
待畢去非與嚴子皓回來時,林上阮已然被請到了書房的椅上,慢悠悠地執茶淺嘗。
畢去非警惕地後撤一步,看向素日都在仵作鋪子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林上阮,“你怎麼來了?不會是專門上門找我要銀錢了吧?”
徐淨秋本是嘴裡含茶,聽到畢去非的話語差點一口茶全部噴了出來。
“咳咳,畢書吏你誤會了,我已經将林姑娘招入縣衙作仵作了。”
嚴子皓與林上阮對視一眼,二人都從對方身上看出了相似的氣息。
林上阮壓着身姿朝嚴子皓一拜,“拜見嚴縣令,民女姓林,名上阮。”
嚴子皓微微颔首,淡漠的眼睛掃過眼前的三人,開口道:“那麼,徐縣丞,畢書吏還有林仵作,準備一下,明日我們就出發去匪村查案。”
徐淨秋臉色不變,“那我先去籌備去匪村的馬車。”
林上阮對此接受迅速,也沒過問緣由,應了聲就往外走去。
畢去非疑惑于二人這貌似理所應當的反應,怎麼一個個的要去探案了,看起來倒比我一個縣衙前書吏的動作還要熟練?
第二日,太陽從縣衙頂上升起。
一輛馬車停在縣衙大門口,畢去非肩側挎着一藍布的布袋,裡面裝着換洗的衣物。
徐淨秋筆直地立在馬車前,月牙色的長袍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形。見到畢去非時,他溫潤的面上露出抹笑意,“畢姑娘,就等你一人了。”
瞧着這蒙蒙亮的天色,畢去非強忍困意,打着哈欠慢吞吞走上前,掀開馬車的簾子走進去。
馬車内前側坐着閉眼小憩的嚴子皓,後側則是林上阮,她身旁的箱匣還占據了半人的位置。
“這種情況,最好的選擇無疑是……”
畢去非見縫插針,憑借着自己瘦削的身形擠到了林上阮的旁邊。
此時嚴子皓恰好睜開雙眼,幽深的眼睛直直望向努力縮緊自己身形的畢去非。
“你……過來此處。”
畢去非僵硬地點點頭,“是,縣令大人。”在林上阮饒有趣味的眼神裡慢吞吞踱到了嚴子皓的旁邊。
徐淨秋最後踏步進來,見此情景,嘴角含笑,朝林上阮微微作揖,“叨擾林姑娘了。”
林上阮順勢就在畢去非驚詫的眼神裡将箱匣輕輕放在旁側,為徐淨秋騰出一塊位置,“榮幸之至。”
而後車夫馬鞭一揚,馬車的轱辘便是一圈圈滾過石子鋪陳的道路,駛向匪村的方向。
馬車内,徐淨秋取出張牛皮紙所做的晏城地圖,緩緩将其展開。
匪村,是坐落在晏城靈山的山腰處的村子,靈山底下,狹小的山口有一處重要的商道,從晏城運出的貨物大都要經過此處。
因而以往這裡往往有山匪成群打劫,給晏城的商人造成了不少麻煩。
不過晏城之前剿匪後,山匪現在大都已從良,且就在山半腰建了一個由土匪組成的村子,也就是今日的匪村。
而此次我們要去匪村,則是是坐馬車去靈山山腳處,然後再徒步走上靈山半腰去勘探情況。
徐淨秋瘦削的手指微微點在地圖左上角的部分,那裡正用醒目的紅圈标記了出來。
正巧此時馬車兀地停下,徐淨秋率先掀起帷裳,順着他的手往外看去,靈山的山峰連着山脈,雲霧缭繞着,從此處清晰可見其生機的蒼翠色。
“諸位,我們到了。”
靈山山腳下,畢去非一行人辭别了車夫,便踏上了上山之路。
靈山此處,自晏城剿匪之後,又鮮有人來訪,因而格外清幽,寂靜少聲。
畢去非慢慢走在靈山崎岖不平的山路上,不知名的雜草肆意生長,攀附着粗壯的樹幹蜿蜒而上,往上望去,濃密的常青葉遮掩住大片的光照。
冷風湧動,陰暗無光。走在此處就像是入了迷宮一樣,讓人辨認不清方向。
畢去非扶住樹幹停下來,瞧着眼前這感覺方才見過又陌生的景物,已然不知道自己到了何處了。
“我們還能找到去匪村的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