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面色劇變,身體緊繃且微微後傾,“不,不,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男子下意識地便是斬釘截鐵地要拒絕,然而當他瞧見面色漸漸變得疑惑與嚴肅的眼前四人,語氣慢慢弱下來。
“等等,我是想說,你們是何人?去匪村做什麼?”
“縣衙查案,尋一失蹤之人,匪村村長陳青雄。”嚴子皓語氣冷淡,瞥過男子聽到此話稍顯沉默的面孔。
“他已然三天不見身影了,而最後出現之地,是在此處這靈山,又或者說,就是匪村。”
男子下意識地吞咽口水,眼底閃過一絲看不懂的情緒,“陳青雄嗎……”
“那麼,你可願意帶我們進入匪村尋人?”嚴子皓問道。
男子眉頭緊促,像是心中作了不少的激烈鬥争,繼而堅定眼神擡起頭,“我隻會帶你們進入匪村村口。”
“無妨,已經足夠。”嚴子皓颔首,沒有強求,他隻是率先邁步向前“我們需要在天黑之前到達,即刻出發吧。”
路上,畢去非走在那男子,也就是紀竹的身旁,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不知閣下今年幾何?”
紀竹沉默片刻應答道:“二十有二。”
“那就是紀兄了,失敬失敬。”
“紀兄,我瞧你這眼底青黑的深度,與我之前熬了将近三夜抄書的樣子那是所差無幾啊。”
紀竹掃過眼前蒼白無力的畢去非,垂下頭顱,眼神複雜地看向手掌虎口處磨出的厚厚一層繭,“我已經将近一年沒有睡好覺了。”
“這……這可真是令人難受呢。”
畢去非打着哈哈掩飾過去,這可怎麼說下去?他生活比我還困苦些嗎!
畢去非沉下氣來,點明自己的疑惑,“紀兄,這就是你此次下山的緣由嗎?”
紀竹停下腳步,口中正欲說些什麼,最後隻是搖頭說道:“你到了匪村就知道了。”
畢去非心下受挫,卻重整旗鼓,抛出另一個話題,“紀兄,不知此次下山,你有何打算呢?”
“沒有,我從未想過。”紀竹眼睛虛虛望向遠處,透露出他這個年紀難有的惆怅。
“這……不知去往何方嗎……”
十五年紀,自立門戶,而如今順勢進入縣衙的畢去非突然感慨萬千,拍拍紀竹的肩膀。
“紀兄,若是有所困難,可去縣衙尋我。”
紀竹喃喃兩句,随意地附和道:“也許吧。”
唉……畢去非幽幽歎氣,卻見紀竹停下腳步,神情嚴肅看向後面的四人,“你們要找的人應該就在裡面……我……得走了。”
紀竹深深看了一眼通往匪村的泥濘小路,腳步重重往下踏去,扭轉方向飛也似地朝山下跑去。
觀察了他一路的林上阮此時開口道:“他明顯看起來有問題,沒準匪村村長的失蹤與他有所聯系,就這麼放他走嗎?”
徐淨秋頗為淡定,白玉的面龐上帶着些許溫和的笑意,望向一旁長身玉立的嚴子皓。
嚴子皓是全身的黑衣,墨發被白色的絲帶随意地固定在腦後,臉上一派清冷的神色,周身卻無動作。
“縣衙之人,當一諾千金。他既已經兌現了他的承諾,就算是所謂案件,也不該對他有所為難。”
嚴子皓靜默地瞧着紀竹離開,繼而率先邁開腳步,“走吧,當我們去查案了。”
通往匪村的簡陋小路,其上平整,路中央還點綴些許長勢極快的雜草。
畢去非跟在嚴子皓後面,順着路走入其中,遠遠就可瞧見有兩個士兵裝扮的人守在村口前面。
“怎麼回事?原來村子還專門有士兵把手的嗎?”
“不,晏城的村子不該有人把手的,是何處來的士兵?”
嚴子皓神情肅穆,目光審視地看向匪村村口前的兩個士兵,他們均是上穿禅衣,下穿褲,赫然是軍營士兵的打扮。
而在他們頭頂上的正是破破爛爛,甚至積了灰的匪村的牌匾。
“你們可是晏城軍營中人?若非派令,怎可随意離開軍營?”嚴子皓冷聲質問道。
一人下意識反駁道:“我們可不是……”
另一人及時止住了他的話頭,立矛于身側,警惕地看向嚴子皓,“我們是匪村村長所調派至此,匪村村長囑咐我們,閑人莫要靠近此處。”
嚴子皓亮出晏城縣令令牌,聲音冷冽,“若非戰事,私派士兵鎮守村子,是觸犯了晏城法令第十二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