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元宵,晏城各處忙活着準備物資,籌備元宵,商鋪也忙着張燈結彩,迎接賓客,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一下子變得多了起來。
在這樣适宜放假休憩的日子,畢去非卻完全沒有閑工夫,隻能苦哈哈地到縣衙的屋子裡邊處理案件。
“堆積的案件也太多了吧。”畢去非憑借本能強撐着身體來整理卷宗,但無論怎樣還是無法忽略手指的酸痛。看着眼前望不到頭的卷宗,她忍不住唉聲歎氣起來。
林上阮慢慢地喝着茶,舉手投足均是風度“日複一日,總能做完的。”
“不,我不想聽到這樣的安慰。”畢去非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般,倒在單靠背椅裡“我還想放假呢,必須趕在元宵節那天前全部做完。诶,話說縣令大人去哪裡了?”
想到什麼似的,畢去非猛地直起身“這麼多卷宗要處理,他竟然偷偷去休息了?”
林上阮一掀眼皮,淡淡瞥過畢去非“論公務,你還不如嚴縣令繁忙,而且這不是你自找的?把幾天的公務堆在一起,當心放假不成自己倒先倒下了。”
說起這個,畢去臉上登時現出兩分精神“你不懂,這是身為書吏的自我修養。再說了,我可是……”
話剛撂下,畢去非就看見眼前放下盞茶,順着視線移到上方,對上林上阮淡漠的眼睛。
“不是說要忙于公務嗎,怎又閑聊起來了?難道說休憩時處理卷宗的薪資很可觀?”林上阮整理好衣裳起身“行了,嚴縣令在停屍房,你就繼續好好謄寫,我去西街了。”
“唉,最後還是逃不過獨自打工的命運嗎?”畢去非喝了口茶,無奈地搖搖頭。
此時的停屍房。
依舊是寒冷寂靜的環境,一襲元青色綢杭直綴的嚴子皓隐沒在黑暗裡,眼睛看向銀白的腰腹部,那裡并沒有三顆黑痣,不是聖上要找的那個人。
走出來,徐淨秋正在外邊等着嚴子皓,看到他的神色,心下頓時了然“看來不是他。”
“子皓,昨晚畢姑娘拓印的圖案,我翻越了西域的書籍,确實是西域皇系的所用的。”徐淨秋拿着折扇輕敲手心“你說,這會是巧合嗎?”
嚴子皓墨色眸子深深,看不出情緒“走吧。”
兩日後,元宵節到了。
禁閉的書屋内,縣衙衆人埋頭整理卷宗的氣氛終于被打斷,畢去非率先擡起頭,把厚厚一垛卷宗累在一起,眼底是青黑的眼圈。
“不眠不休做了兩日,終于全部都做完了。”
旁邊調查卷宗的徐淨秋适時開口問道:“那畢姑娘可要去休息?”
畢去非強撐着爬起來,陽光透過窗棂照到她臉上,透出她倔強的眼神“不,這可是上元節,我畢去非絕不服輸!”
還是清晨的時候,街上就人頭攢動了,不隻是過節的市民,還有嗅到商機的商販們。街兩邊的商販備好貨,早早地占了位置,擠好攤子在一處。而其中數量最多也是最受歡迎的,正是售賣燈籠的鋪子。
披上了新買的鵝黃襖子,畢去非把自己裹在裡面,慢慢在街上踱步,行人從她身邊經過,留下口音混雜的對話。
“喲,今兒個買了什麼?”
“桂順齋的元宵,那門口一丢人等着買呢。”
“這發簪樣式可真好看。”
“哪有,也就一般,比不上宋大哥送你那個。”
“你這家夥什麼時候學會打趣了,可真是。”
“阿娘,燈會都還沒開始,我不想回去。”
“逛燈會都是晚上才熱鬧,乖,我們先回去吃元宵,晚些再來。”
“好……吧,那阿娘,我要吃花生餡的元宵。”
“好,都聽囡囡的。”
看來各種地方的人都有來,說不定還有其他縣城的市民,看來今天會熱鬧非凡了。
畢去非鼻尖凍得紅紅的,感覺手指要伸展不開了,這時耳邊突然傳來聲晏城口音的對話。
“今晚會有花燈會,聽說猜中頭謎的人會有價值不菲的禮品。”
“真的?你可别騙我。”
“那是當然,這可是晏城兩大家林府和趙府聯合舉辦的花燈會,這獎能差到哪處去?”
畢去非耳上聽着,腳下卻不停,帶點疲倦的眼睛掃過人群,然後瞧見一家商鋪,上面擺了各式的屏風燈、佛塔燈、車輿燈還有兔兒燈和瓜形燈。
沒多猶豫,畢去非擡腳入了商鋪門檻。
“是去非啊,你怎麼來了?”正在忙活着做花燈的商鋪的老闆擡頭,露出張樸實的臉來,對着畢去非驚喜地發出聲音“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我來幫王叔編花燈。”畢去非走到旁邊開始幹活,動作娴熟之餘不忘開口“诶呀,最近的日子不好過啊,雖然上元節到了,身上卻沒有什麼餘錢,王叔你說……”
還沒等畢去非把話說完,王叔就了然地點點頭,你沒錢這一點全晏城的人估計都知道。
“聽說你最近又去了縣衙當了書吏,現在還有時間做點雜活?”
“那是自然,縣令大人給我放了休沐。”
王叔把花燈遞到畢去非手裡“那我就放心了,還是老規矩,晚上之前要把貨做出來,工錢是三個一文。”
“明白,放心交給我吧。”畢去非纖細的手指熟練地把彎曲的竹枝挑進位置,用細線綁緊,搭成圓形的框架,蓋上紗罩,最後将長鐵絲将整個燈籠串起,綁了燈穗,就算是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