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翰柏書院問問是否有人識得這兩人。”畢去非把另一張女子畫像也遞給秦運聰。
“他們從郦鄉來,是夫妻,于前日元宵來到晏城。”
秦運聰頓了頓,開口說道:“他們是王詢的父母。”
思及畢去非是縣衙之人,秦運聰的心髒慢跳了拍,語氣也不由自主地放輕了些,“畢書吏找他們所為何事?”
“小事。”
畢去非面上一派輕松,“他們進晏城時路引有些不對,城門口的門軍托我問下他們路引的些許問題。”
說着畢去非不經意地提了句,“你可曾找到王詢了?”
秦運聰搖搖頭,“自昨日後未曾見過,不過今日夫子于堂上說他請了假。”
“沒見到總歸還是不放心。”畢去非言道:“不如我同你一起去王詢住處看看他?”
秦運聰沉默了下來,像是有些難言之隐,“不必了,王詢身子抱恙,不願見人。”
話音落下,遠遠便傳來道不小的譏諷聲。
“虧得你還稱自己是王詢好友。”柳俊義朝她走來,步伐不羁,“王詢哪是身子欠安,他這是不願見你找的借口罷了。”
回想起清晨時王詢閉門不願秦運聰幾度想張口出聲又忍了下來。
柳俊義展開折扇,掩住嗤笑的嘴角,“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了吧。”
“我就好心告知你吧,王詢如今可是上趕着找林兄去了。”
“你胡說八道!”秦運聰捏緊泛白的衣角,“王詢怎會去接近林觀應?”
“不信?”柳俊義笑得張揚至極,“明日林府賞花宴王詢也在,你可得好好瞧一瞧。”
“許久未見,原來又是衣着富貴、舉止不俗的柳公子。”畢去非一副剛剛認出他的樣子,姿态格外謙卑。
“上回柳公子走得太快,我都未好好瞻仰柳公子的身姿來着。”
“又是你!”柳俊義看到眼前這張熟悉至極的可惡面孔,怒火便蹭蹭地往上漲,手指捏緊了扇骨就要掃開畢去非。
林上阮前行一步,脊骨挺直立在畢去非身前,按住扇骨的另一端,靜而有力。
柳俊義用力抽回,扇子卻紋絲不動。
旁邊的畢去非比愣神的柳俊義更是震驚,“上阮,你的氣力何時變得這麼大的?”
“搬屍體搬的。”林上阮奪過折扇,修長勻稱的手指同扇骨連成條線,直直指向眼前的柳俊義。
“柳府的大公子便是這般氣度嗎?”
“你又是誰?”柳俊義氣得橫眉倒豎,他真是倒了血黴了,不知道從哪裡又冒出個陌生女子來,看起來和那個說書的還是一夥的。
林上阮的頸項微擡,冷眼瞥向柳俊義:“縣衙的仵作。”
聽到林上阮所言,柳俊義面上的嫌棄都快掩蓋不住,“快把扇子還我,被你這種人沾上可真是晦氣。”
“确實晦氣。”林上阮淡淡點頭,拿着折扇的手指順勢松開,輕飄飄地好似對待件不值錢的物件。
折扇墜地,扇骨應聲裂開,柳俊義氣急敗壞的喊叫聲也随之而來。
“我要讓你在晏城吃不了兜着走。”
陳榮聽到動靜,快步走來,瞧見柳俊義因為氣憤而顯得猙獰的面孔,停在了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
“柳兄置氣反倒是讓别人如意了。”
陳榮說着看向林上阮,聲調壓得極低,“不過這位姑娘,怕是從鄉野來沒學過規矩,随意折損書院學子之物,可是要打二十大闆的。”
林上阮面上波瀾不驚,“畢去非,你可曾聽過?”
畢去非微微搖頭,朗聲道:“修舊如舊有之,以新易舊有之,折銀了賬亦有之,唯有這打二十闆我是聞所未聞。”
“果然這翰柏書院在晏城就是非同尋常,連規矩都與外頭不一樣。”
“話可不能亂講,我們翰柏書院可沒這規矩。”湊熱鬧的劉及看向陳榮,“就他規矩多。”
劉知至依舊站在劉及旁邊,止不住地搖頭,“慎言,慎言。”
“我可沒有點人名字。”劉及攤手,“有人要誤會我也是沒法的。”
劉知至無奈歎息,“罷了罷了”。
陳榮的神色僵了一瞬,面對畢去非和林上阮又恢複了往日高高在上的神色。
他上下打量林上阮的穿着,眼底流露出幾分不屑,“你若是朝柳兄下跪磕三個頭,我便替他原諒你了。”
柳俊義的聲音霎時擠了進來,“慢着陳兄!不可輕縱了,必須讓這人吃個教訓,賠我五十兩銀錢才行。”
畢去非拾起折扇,展開,細細看了番,“它值五十兩銀錢?”
“窮人果真是見識淺薄。”柳俊義斜着眼睛瞧畢去非,“可别想賴賬。”
“扇面上可是晏城大家呂祝題的字。如今捧着五十兩銀錢,排着長隊,也未必能求得呂祝的墨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