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的委托人蜷縮在在木骨泥牆裡,那于茅草屋中哀嚎的人們隻知道報仇,隻知道找有能力的人報仇,但他們自身總是沒有什麼報仇的能力。
因此不知多少個慘白的月夜,瓦樂瑞亞在月神慈愛的注視下埋葬剛發下委托就被暗殺的人們,埋葬被自己親手殺死的人們。
連同那枚洗淨的硬币一同下葬,大部分時候是直接收入囊中,直接送給自己。
有時則需要一分為二,一半送給已無氣息的委托人,一半送給她或他墓碑前的土地,進入暗無天日的安息之中。
在埋下不知道第幾個委托人後,瓦樂瑞亞總會在接過硬币前,在接下賞金委托前問上鄭重一句:
“你的能力很弱,你的代價是可能會因此而死,你依舊要選擇這枚貨币嗎?”
她看到蒼白月光下的人影笑得面目模糊不清,狼狽不堪喊聲仿佛要将脆弱的茅草頂都掀翻,悲傷與怒火仿佛要将木骨泥牆都燒穿:
她早已無聲。
他已經無息。
——而我好像也早已死去。
我盼着她去死!
我望着他消失!
屋檐下最後幾滴無色雨水落入木桶,在此時顯得格外清透閃亮,啪嗒…嘀嗒…
草叢間開始窸窣作響,雨後不知名的蟲兒們也都出來了,扇動透明的翅膀,拉長了弦音,為這寂夜的空白打上補丁。
啪嗒…
我……以月神的輕紗為見證,見證那人的掙紮與死亡,見證:
我應有的代價。
蟲鳴歇了一陣,而粗糙的木桶好像永遠都裝不滿了。
嘀嗒……
時間過去了很久,直到新的委托人情緒平複,一道銀光掠過,硬币躺在了瓦樂瑞亞的手中。
“我明白了。”
于是乘着月色,握着那枚被人摩挲了無數次,邊緣都有些模糊的貨币,瓦樂瑞亞披上披風,将白發融進月色,将不屬于自己的血海深仇推進天堂與地獄。
這些事情對也好錯也好,她殺死了有罪之人,這并不是什麼懲戒,她并非審判者,她隻是個無源無歸之人。
但隻要她動手奪去委托上的生命,埋下那些生命,就不會有人因此再承擔多餘的罪惡,忍受過剩的折磨。
當她接過那枚硬币時,她就從銀色的反光面聽到了代價的脆響:以沾滿血迹之手,記住這些人生前死後的掙紮,不甘甚至是欣慰的面龐。
她完成委托所需要的時間很短,短刃一晃而過,人連救命也來不及喊,就直直倒在了血泊中。
瓦樂瑞亞會在那之前打探擊殺目标的信息,隻有确認了目标是自己能解決的後才會收下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