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休息室内的奎伊兒從美夢中猛地驚醒,赤腳小跑至交談室門前,用拳頭重重敲打着門。
見敲門全然不管用,小海妖張開嘴,直朝着沉重堅硬的門鎖咬下。
門外發出重物墜地的異響,珀努菈攥緊權杖中段,灰白色的光線自權杖頂端逃逸般流出,她手上的鮮紅頓時包裹了權杖大半,染血的手高舉權杖,朝着木闆狠狠猛力砸去。
咚——咚——
金屬碎裂聲被權杖的巨響吞沒,聽到這噩夢鐘聲般的敲擊聲,門口剛咬碎門鎖的小身軀也顧不得進入室内,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扼住她的喉嚨。
奎伊兒隻能微張着嘴,貼着門無力地滑落。
一切有聲都是那麼寂靜,一切寂靜又為了出聲而準備。
珍珠人在無聲的厮殺中丢失了它的王城,
不竭海在無聲的屏息中丢失了它的甯靜。
本即将伸手迎接黎明之人丢失了她的天空。
這次又該去哪裡找尋失物。
少女帶着一身倦意邁出腳步,她毫不在意屏障外的景象,隻是喃喃自語着,轉頭從沙中單手拔出這被榮耀加身的聖劍,雙臂的肌肉傳來劇烈陣痛,但她已經麻木了。
看着更加鋒利閃亮的奧本歐聖劍,她不禁想到,費裡塞以手穩住劍身的時候,指節被直接砍到骨頭是什麼感覺,為什麼能一句嘶喊都不發出來,因為痛到無法叫嚣?
撒謊…什麼沒禁忌侵蝕難熬,隻是不想讓她知道痛而已。
缪喬忽然想起帕瓦爾莊園的黃昏前,過去接受劍的訓練時,費裡塞沒有任務便會在旁看着,偶爾他碰到些感興趣的招式還會加入課堂。
負責指導的帕瓦爾女士下手總是不太會留手,惹得兄妹二人經常挂傷,費裡塞的招式出手狠,但敵不過帕瓦爾女士經驗豐富,出手越狠,傷疤越深。
但費裡塞總是在劍被挑開後,用纏着厚布的手替她擋下劍鋒,如今厚度無盡的海水太透明,太冷血,連能提供緩沖的布條都比不上,隻是冷冷地看着聖劍觸及他的指骨。
時不時的,費裡塞在訓練時就會提出和缪喬進行二人比試,兄妹學得都很快,帕瓦爾女士很欣賞這兩位學生,很少拒絕費裡塞的比試請求。
在比試時,缪喬從未受到什麼實際傷害,他們總是在夕陽落下時因四肢酸痛,隻好交換拖着劍在帕瓦爾莊園裡散步。
聖劍虛拖在身後,缪喬一步一步走向光彩奪目的屏障,這次沒有什麼格外的力量将她阻擋,因為她已失去——除了一把奧本歐聖劍外,她已一無所有,再沒有什麼把柄能留下。
二人以極複雜的心情看着腳步不太平穩的少女,雖然費裡塞還有生命體征,但也隻是暫時。
在她瀕臨絕望之時從另一端抓來希望的陽光,等她向陽光奔來後卻又讓她看着快觸及指尖的希望摔碎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