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決有些猶豫,認這人做師尊,會不會把他教得腦子不好使?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要幹的事也不需要動腦子。
于是他很坦然地重複道:“清徽宗羲和仙尊,裴覆雪。”
裴覆雪暗自靜候三秒,沒有等來系統的肅聲警告。
他情難自制心中暢快,将孟決一把掀翻在地,同時嘴角微微上揚,“你爹娘沒有教過你不能亂吃東西嗎?”
孟決眸中嗜血殺欲短暫劃過,取而代之的是疑惑不解,他決定撲上來向裴覆雪讨個公道。
裴覆雪身體未動,冷眼視之。
匍匐在他腳下的孟決忽然動彈不得,進而身子劇烈抽搐不聽使喚,隻能下意識抱頭屈膝拼命蜷縮。
硬生生掙紮好半晌,孟決才從喉中逼出聲音質問:“你下毒?!”
裴覆雪不置可否。
倒也不是他真有心摻毒,而是原主的血液特質本來就是百草枯。
據旁人所傳,原主某日閑來無事下田鋤地,結果一不小心弄傷了手,毒死了方圓百裡一切活物。
裴覆雪想通過實踐驗證傳言真假,便特意前往無人之境給自己的手腕劃了一刀,發現事态嚴重程度遠比他想象中的更為恐怖。
上一秒還青蔥樹郁生機勃勃的山峰湖泊頃刻之間被抽幹了生氣,場景顔色變化莫測,四周鬼氣彌漫如墜魔窟,裴覆雪第一次直視那般煉獄場景,直至今天仍是記憶深刻。
雖自那以後他始終謹慎加持着咒法,避免受傷牽連旁人,偏偏孟決這傻子直接吞咽入喉喝了下去,這和暢飲鸠毒沒有區别。
也正是因為有着這個設定,裴覆雪才這麼放心給孟決當磨牙石。
卻也沒想到孟決居然扛得住血毒腐蝕,沒有當場灰飛煙滅,若早生幾年和原主同歲,未必不會和原主齊坐一堂蔑視三界。
孟決把事情稍一連串便知曉自己明擺着被算計了,他心有不甘,“裴覆雪!你好可惡!”
“來啊,再喝一口嘛。”裴覆雪笑得柔情,下手卻狠厲,他劃破掌心,強硬掐住了孟決的下颌,不管不顧要把血液喂進去。
孟決被逼得退無可退,隻能不斷搖頭乞求,全然不見最開始的惡劣張狂。
“我不喝!”孟決忍受不了這麼極端的痛苦,他的聲音漸漸微弱,甚至還隐隐約約帶上了哭腔:“我不喝……不要……我怕死……”
裴覆雪隻是給個教訓,沒想逼人太甚。
他趁機和孟決約法三章:“我可以放你留在我身邊,但是你得事事聽從我的指令,不可妄自生事。”
孟決起初不願服從,粗喘着大氣拼死搖頭。
“什麼?”裴覆雪假裝不知道,“你還想要?”
孟決:“……”
他雙目含淚,牙齒都要咬碎了,“行,聽你的。”
孟決現在的小模樣實在可憐,任誰看了都會心軟,可惜裴覆雪的良心是負數,他給人喂了解藥,然後從儲物袋拿出了捆仙繩,裡三層外三層給人裹了個嚴嚴實實,往上一抛就吊挂在了房梁之下。
任憑孟決怎麼叫嚷,裴覆雪就是不肯松綁。
後來實在被惹惱了,他就控制着靈力伸縮繩子,孟決像碟涼菜似的輕而易舉地呈到了他面前。
裴覆雪放下修真平闆,問道:“你是知了蟲嗎?這麼能叫。”
孟決鼻尖微紅,偏過頭不說話。
裴覆雪拎起孟決抖了又抖,後者除了身上的脆鈴叮當作響,其他什麼也沒得。
他啧啧歎道:“好可憐,你若是賠不起我的精神損失費的話,我就要扒你的衣服和金銀首飾了。”
雖然這句話是以玩笑話的形式說出,但至少目前,他是真的有這個想法。
孟決堅決不服,他悶悶說道:“你脫我衣服,你就得對我負責。”
此時裴覆雪完全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隻是一笑了之,加大了打劫力度。
事實證明,孟決倒也不是兩袖空空什麼都沒有,從他極力掩藏的内口袋裡,“啪”的一聲掉下來了一本書籍。
這大概是孟決很寶貴的東西,他那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态度終于松動了不少,掙紮着要去搶,“不行!隻有那個不行!我可是每天都要靠它催眠睡覺的!”
“哦,那看來還是什麼睡前清修稀世秘籍。”對孟決的呼喊置之不理,裴覆雪彎腰拾起。
奈何翻開過後,他當即将其燒成了灰燼。
他這才知道明明兩個人都是男人,孟決為什麼還會說出脫了衣服就要負責這種瞎話。
他剛剛手裡拿的小話本,氣氛旖旎是少數,更多的是動态場景被描寫得不堪入目,非但如此,每一章節末尾還熱情附贈上了活靈活現的小彩圖。
而孟決看起來也就十八九歲,照他這個年紀,大概是從中受到了不少啟蒙。
本來這不重要,裴覆雪畢竟也是成年人了,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不抱什麼成見。
問題在于,他在文中是主角。
其二是身後那位。
在書裡,他作為清冷師尊,和孽徒孟決攬肩相擁做了個天崩地裂。
至于從開始到現在,孟決所做的一系列奇怪行為,包括不限于認師,咬脖子,舔手掌……幾乎全是從書上所學。
裴覆雪感覺自己髒了。
他不該撿,他丢不起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