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骨琴,外觀整體呈銀白色,底座刻印了桔梗花圖案,琴身有縷縷流光悄然洩出,奇特的制作樣式俨然和普通樂琴天差地别。
其支撐構架取自初代魔尊婆娑羅臨死之前生剝的七十七段白骨,數條絲弦經由上古璃龍自伐命數抽絲而出,乃清徽宗羲和仙尊的認主仙武之一,悠然婉轉的琴聲不僅能夠奪人心智,還會貪婪吞噬修真者的無盡靈力。
秦天雄在先前的日子裡狠吃了一頓裴覆雪熬下鍋的硬苦頭,牙崩得不輕,所以他認識到了裴覆雪實力不凡,不好惹。
但他是無論如何也預想不到這麼一件駭人大事:裴覆雪和清徽宗谪仙出塵的那位竟然是同一個人!
對于他們,坊間屢有傳言,但再離譜的說法也不過是議論他們或是協伴而出的雙生子,清徽羲和高高在上端坐明堂,酒樓未央流落民間雜耍賣藝,就差哪天機緣來時真正相見一面,然後兄弟倆淚眼認親。
未曾想真相居然這般令人出奇!
秦天雄悔青了腸子,感慨千不該萬不該,居然招惹上了這麼一位難搞的祖宗。值得一提的是,他隻是懊惱埋怨自己倒黴,一點也沒有殘害他人的愧疚。
幸而,他已經沒有補過的機會了。
待到裴覆雪行雲流水一曲結束,秦天雄不過面目猙獰稍會兒,便喉音嘶吼漸弱,逐步趨于平靜,徹徹底底淪為了一個靈力盡失隻管張嘴流口水的廢物。
他現在的心智宛如三歲癡兒,人家問什麼他就會答什麼,絕無故意欺瞞。
這格外陰狠毒辣的效用也是戮骨琴的獨到之處,它除卻貪婪吸食靈力,實際于人體别無他害,而摧毀心智的程度,則是針對惡人平日裡的罪行孰輕孰重。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是個人多多少少都會心存惡意,如若不是像秦天雄這種為虎作伥孽債滿身的人,裴覆雪斷然不會輕易把戮骨召出。而此次戮骨肯聽命前來,也是因為嗅到了秦天雄身上難以掩蓋的作惡氣息,準備大肆饕餮一番。
總之,二者相輔相成,秦天雄純屬罪有應得。
事畢,裴覆雪收起肚皮餍足的戮骨,邁步走到秦天雄身旁,施了個防禦類的法術,避免他在庭審的那幾天裡中途被什麼人殺掉滅口。
“衙門很快就來了。”裴覆雪淡淡說道:“你就在這安心等着吧。”
秦天雄的哈喇子滴滴答答流了一地,他癡癡地答了一句:“yes sir!”
裴覆雪:“?”
搞什麼呢,怎麼還蹦出來鳥語了,戮骨莫不是把他的腦髓都給吸幹了?
裴覆雪估摸着應該是他離開現代太久,幻聽了,便也沒當回事,直接略過了秦天雄,腳步不停一路徑直走到了書架盡頭角落旁。
一把奪走了色彩斑斓的小人書,裴覆雪咬牙切齒地問道:“師尊擱那賣力幹活,作為徒弟你怎麼能躲在這偷懶?”
孟決一臉無辜冤枉,“王爺,你怎麼一點也不講道理呀,我這麼柔弱,要是一出去就被解決了,那該如何是好。”
“.......”得,又發神經了。
裴覆雪一言難盡地翻了翻書頁,果不其然,孟決演師徒情誼演膩了,這下又換了個劇本,此次是《風流不羁俏王爺和他那漂浮無依的純情小奴隸》。
他笃定,孟決的腦袋就是看這些東西看壞的。
孟決不用想也知道裴覆雪又在心裡偷偷罵他,他劈手把書搶回來了,學着書裡的主角受陰陽怪氣:“王爺日理萬機勞累得很,就算有空了也是周遭美女如雲,哪裡還顧得上我呀。今日這一探望,奴家想着您不來也罷。”
裴覆雪有些好笑地戳了戳他的腦門,這小瘋子本來就有點毛病,好在依舊條理清晰口齒伶俐,沒變笨,看來不受戮骨的影響。
盡管如此,為了以防萬一,裴覆雪還是謹慎地問了一句:“你那靈力凝聚的丹田有沒有出了什麼差錯?”
剛剛着急着耍帥開大,都忘了不遠處還有一個大活人,要是受到了戮骨的迫害,他的麻煩就又多了一糟,他可不想養上這麼一個癡呆徒弟。
雖說要真那樣的話可以徹底讓孟決成為他的傀儡,更好地操控人心為他所用,但眼下孟決還算聽話,沒那多餘的必要。
孟決透着裴覆雪變化莫測的臉色看出了他的意圖,他微微仰着頭注視着裴覆雪,道:“我沒有什麼問題,倒是王爺,養小鬼可是會反噬的哦。”
被揭穿了裴覆雪也不見尴尬,他仗着身高長出孟決一大截,攬起孟決就走,“逛了一天累不累,師尊親自把你背回家。”
邊走還邊抖落孟決懷裡的儲物袋,一本又一本春夢小說跟撒豆子似的不斷往外掉。
這惹得孟決那淡定自若故作高深的姿态繃不住了,他開始大聲喊叫奮力搗拳:“裴覆雪!你又丢我的書!!”
裴覆雪不依不饒,隻管嘴角輕笑,“回去給你彈吉他聽,拯救一下你那光是黃色廢料沒有藝術情操的榆木腦袋。”
孟決疑惑不解,他停止了掙紮,好奇問道:“那是什麼?能做嗎?”
裴覆雪:“……”
死性不改,問就問了,還添上末尾那句不相幹的鬼話幹什麼,真是思想不正荼毒全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