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進入了雍都城,裴覆雪就光速察覺到了有一束視線始終在暗中緊緊地窺視着他們,這無關于原主身體的敏銳感知力,而是他曾經在大街上日積月累抓狗仔的厚實經驗。
裴覆雪一開始就探測明了對方無法産生靈力波動,又感覺不到鋒芒畢露的仇恨敵意,所以他并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說來他原本的想法是如若那家夥敢一路跟着他們回到宗門,他就把人抓起來登記在冊,扔給雜事峰當免費勞動力,讓其蹲在清徽宗大門口天天掃大地。
眼下孟決閑着沒事幹要追着上去把人給收拾掉,那他也樂得自在,沒必要多費心思跟着摻和進去。
這麼想着,裴覆雪鎮定自若地從儲物袋裡掏出來一卷席子,慢慢平鋪在了枇杷樹下,然後又端出若幹零食糕點和茶飲,開始舉着平闆刷八卦,真真正正把這一趟出行當成了小學生坐大巴去公園搞春遊。
奈何不等裴覆雪盡情沉浸在美夢中悠閑歡快暢遊,危險苗頭無端悄然出現。
因警惕心沉重,裴覆雪腳尖一點騰飛至半空,一襲白衣仙風拂袖,如同九天神祇般輕踩薄雲浮生踏月。
片刻過後碟子上的糕點酥卷遭受到了巨大的沖擊,逐一粉碎成灰随風飄揚。與此同時整座山劇烈搖晃異常動蕩,蔥郁林間的群鳥野獸心生恐懼,慌不擇路四處紛飛亂竄,原本平靜甯和的山林被攪得狼藉不堪。
裴覆雪捏了個決把那些被吓得渾身瑟瑟發抖的野雞野兔野鵝圈在了一起,然後雙眉上挑心中疑惑,這來者究竟是何等人物,居然把孟決逼到了這個地步。
不過有些出奇的是孟決這回居然把體内亂溢的邪氣控制得很好,一絲也沒有洩露出去,否則那些未開靈智的獸類隻怕會是更加遭殃。
可孟決速來酷愛肆意妄為,完全不會有所顧忌,難道他隻是……
裴覆雪意識到了什麼,無奈一笑。
不等他上前追查,忽然有人抻着一條細長脖子橫沖直撞急飛了過來,嘴裡還非常嚣張大聲叫嚷着:“你抓不住我的!我可是崆峒山裡最靈活的索命使!”
裴覆雪:“......”
他随意伸手便拽住了一口紗制衣領,輕而易舉止住了來人前進的腳步。
見裴覆雪出手,慵懶散漫跟在那人身後追趕的孟決也随之停了下來,他有些發愣,奇怪裴覆雪幹嘛要把人攔住,打擾他和人抓迷藏。
聞着空氣裡漂浮的甜味兒,裴覆雪深感稀罕,他出言問道:“明明施個結界就能把他困住,為什麼要鬧出這麼大的陣仗?”
“因為好玩啊。”孟決一臉理所當然,“他剛剛跑不動了,所以我才使勁逼了他一把。你别管,快把人放開,我還要接着玩。”
裴覆雪本不願孟決多生事端,可轉念一想,趁着現在孟決興緻盎然,讓他把力氣消耗殆盡,那到了晚上孟決肯定沒有精力偷爬進他的被窩和他鬧騰了。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裴覆雪依言松開了手,放任孟決肆意胡鬧。
沒想到在失去裴覆雪的支撐力以後,那原本狂妄至極的黑衣人竟然沒有繼續撲騰飛起來,而是如墜鳥般掉了下去,嘩啦一聲倒挂在了一顆矮樹杈上。
孟決被逗笑了,裴覆雪則是偏過了頭,不忍直視。
這哪來的菜狗,體内連半點靈力都沒有,居然還敢湊上來挑釁孟決,也不怕小命不保。
黑衣人頭戴兜帽臉裹面具,看不清到底長個什麼模樣,他靈敏嗅到了兩位大佬不經意間散發出來的蔑視氣息,于是他的腦袋上緩緩冒出來了好幾個大問号。
死盯着孟決,黑衣人非常難以置信地質問道:“你是故意追不上我的?”
孟決那平淡的臉色忽然變得無比嫌棄,他恨不得捂緊耳朵當做沒聽見,“我隻追裴覆雪,誰要追你。”
裴覆雪:“......”
得到這樣沒尊嚴的回答,那黑衣人不死心,很倔強地仰着頭繼續發問:“你追着我打是為了什麼?就單單是好玩?”
說話間,他的兩排牙龈隐隐作痛,孟決一找上來就是狠狠給了他一拳,那力氣大得差點把他的門牙都給打掉了。
聽完黑衣人說的話,裴覆雪臉上微漏愠色,就這麼沒有自知之明?居然還有臉理直氣壯地反問他們為什麼。
孟決現在玩夠了,變得有些興緻缺缺,他蔫蔫地歪下了腦袋,張口一點也不客氣:“要不然呢,除了供我消遣,你還有什麼作用。”
黑衣人開始抓耳撓腮無比癫狂:“呃呃呃啊啊啊啊!簡直欺人太甚!!!”
他想跳起來打人,可樹杈堅硬,把他的衣服勾得無比緊實。
見掙紮不成,黑衣人隻好無能狂怒,他天生淚腺發達,當即涕淚橫流,邊抹眼淚邊哭述道:“你們知道我經曆了什麼嗎?知道我過得有多辛苦嗎?你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真正關心的隻有你們自己!”
裴覆雪:“?”
就算退一萬步來講,這也關系不到他們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