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内龍涎煙香袅袅燃燼,裴覆雪靜坐在原地絲絲回味了許久,他擡手捂向加速狂跳難以平息的心髒,十分艱難地往下咽了一口唾沫。
他想,他是時候處理孟決對他的感情了。
是全盤接受……還是攔腰截斷?
裴覆雪極其猶豫。
原本他十分堅定自己不會被動搖,但是剛剛那情不自禁的一吻徹徹底底出賣了他。
裴覆雪前所未有地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極其危險,沉迷貪歡是大忌,盡管難以抉擇,他也一定要幹淨利落地選出一個最恰當的做法來,畢竟他的原則不允許他和任何人糾纏不清。
卸下渾身力氣躺倒在地,裴覆雪撂起垂在發簪兩頭的靛藍絲帶,交叉蓋住了雙眼,幽幽長歎。
該死的,為什麼要來招惹他,就算喜歡他,如果不是這麼黏人的做法的話,他是完全可以假裝不知道的,何至于現在害得他心緒不甯。
坦白來說,裴覆雪理得十分清楚,如果他真的動心了,那麼他必然是吃虧的那個。
得出這個結論不用怎樣論證,看孟決那任誰都行的态度就知道了,初次見面便可以因為一本爛書肆無忌憚地撲了上來,言行舉止輕佻得毫無真心實意,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孟決這段時間對他的追求必然不是發自内心認真的。
裴覆雪一陣懊惱,為什麼要親他,等孟決自己吻上來才能更好地占據道德制高點掌握主動權吧,現在好了,完全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了,想賴都賴不掉。
滿是心煩意亂,裴覆雪怎麼想怎麼糟心,他不知道孟決是不是可以交付終生的人,他到底應不應該去喜歡。
偏偏孟決走時耳根殘存的羞澀绯紅還印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叫他更加心煩氣躁。
不多時,“唰!”的一聲,裴覆雪豁然起身。
他明白了,隻有看着孟決的臉才能做出正确的決定,他必須即刻動身去找孟決。
這麼想着,裴覆雪也這麼做了,他當即施法起咒,試圖循着師徒契的蹤迹尋找孟決的身影。
奈何結果一無所獲,因為他堪堪邁出大門,幽幽藍光就此堙滅。
裴覆雪停下腳步,雙眉間爬上了絲絲陰郁。
現在的狀況很明顯,孟決為了不想讓他找到,竟是運用更為強大的靈力,硬生生将師尊徒卑的立契準則強壓了下來,而他對此束手無策,完全不能拿孟決怎麼樣。
與此同時,一個更為殘酷的事實再度擺在了裴覆雪面前,雖說他從始至終都知道孟決底細不清,絕非良善之輩,可孟決自認識以來就披着一副人畜無害的少年皮囊,他最開始還有意識保持警惕,後面卻自然而然地放任自己沉溺在了其中。
思及至此,裴覆雪狠咬下唇,蓦然下定了決心。
如果接下來見到孟決以後他還是這般不清醒不争氣的模樣,那麼即便是冒着孟決離開系統複蘇的風險,他也一定要及時止損,決然和孟決一刀兩斷,不再有所往來。
然而,像是故意折磨裴覆雪一樣,孟決徹底不見了,一點蹤迹都找不到,堂而皇之地宣告如果他真的想單方面斬斷聯系,那麼裴覆雪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裴覆雪起初還有心想向孟決解釋,他不是什麼随便的人,并且隻要孟決願意,那個吻他會負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