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此事您若不查,那我隻好去尋知府!知府不查,我便進皇都告禦狀!總之,我是斷不會作罷的!”
“你!”
方軒面色鐵青,隻得如實相告。
“林姑娘!我實話同你說了罷,那弩箭産自皇都,殺你師父的人是皇都的權貴,乃至是宮裡頭的人!”
“如今皇都兵禍,連聖上都叫人給圍了!你上哪兒告禦狀去?!”
“殺害老醫師的人,咱們查不了,也沒人敢查!若真追究到底,隻怕連咱們也得沒命!”
林錦書僵怔住,連手上的力道也松了。
兵禍?權貴?這都什麼跟什麼?!
龍子皇孫争權奪位的事,輪不到他們這些寸弱的平頭百姓來置喙。
可她師父不過一鄉野醫師,古稀之年,有什麼值得皇都那些權貴千裡迢迢去取他性命?!
毫無頭緒。
她頂着滿腹怨恨與疑窦回到小院,一團小小身影倏然自石井後的草叢中竄出,嘴裡似乎還叼着個東西。
“小羽!”
瞧清那小小身影後,林錦書驚呼出聲,尾音激恸得發顫。
她蹲身,将那嗚咽的小黑狗緊緊摟在懷中,輕撫它柔順的小腦袋,眸中水霧彌漫。
她還以為,它也同師父一樣,死在那些人的弩箭之下了。
劫後重逢,一人一狗靜靜依偎在一起,溫情,卻又凄涼。
小羽靈性,待林錦書不再哽咽了,它才用小腦袋去輕蹭她的手。
林錦書低頭瞧去,這才發覺它嘴中銜着的沾滿污泥的物什是一把匕首。
她取下,擦淨泥土,眸光猝然一滞。
這是......顧昀的匕首。
是了,顧昀。
驟見師父慘死那日,她痛不欲生,一顆心碎的鮮血淋漓,形同死人。
這三日,又隻顧着報官和操持師父的身後事,無暇他顧。
眼下瞧見這把熟悉的匕首,她才恍然回神,她這位準夫婿在師父遭難那日,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死了,還是逃了?
若是死了,便該有屍首。
可她前日查那些人摸進白雲山的蛛絲馬迹時,将山上山下仔仔細細搜了個遍,除了那些糟亂的腳印以外,再無旁物。
若是逃了,眼下風波已平,難道,他不該回來尋她麼?
莫非,他與那些蒙面人有什麼幹系?她記得,他也是皇都人士。
林錦書泛着血絲的眼底暗潮洶湧,死死攥着匕首,指節用力得幾近泛白。
顧昀啊顧昀,你為何不敢回來......
她抱着小羽緩緩起身,進到屋内,拿起那支刺穿林岱咽喉的弩箭,一寸寸地撫過鋒利的箭尖,眸底寒冰凜冽。
皇都又如何,她定要查個明明白白。
顧昀,你最好與師父的死無關,否則,我定不會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