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愛天下的黎民百姓,愛心中那份大義。”
楚天機抽出手,鼓起臉頰:“所以,他們說得對,父親不愛母親,也不愛我。”
“但他是期待你出生的。你在娘的肚子裡時,他親自摸過你,感受過你的心跳。天機,不要聽别人怎麼說,用心去喜歡你父親打下的天下吧。
它也有你的一份。
何況,你爹不在了,娘更得自由。阿娘也沒為他守寡啊。”
五毒銀花起身,拉上楚天機,“走吧。東都鐘聲傳來,太女繼位。按照禮制,咱們得帶三司官吏面向北方三跪九叩。”
“……”楚天機一臉不願意。
“若你不回南蜀,現下應該是你和小女帝的大婚。”五毒銀花含笑打趣。
楚天機回想東都生活,雲簪的臉依然那麼清晰,更清晰的是她烏黑如珠的雙瞳,若不狡詐,該是何等漂亮。
“幸好兒子回南蜀。”
五毒銀花嗤笑了聲,令三司官吏準備好果品,領楚天機帶地方官向北方三跪九叩。
禮畢後,五毒銀花笑道:“勞煩諸位大人跑一趟府邸,府内已經備下慶賀陛下登基的喜宴,請諸位大人前去享用。”
“多謝府君,多謝楚國公。”三司官吏齊齊道謝,前去花廳用膳。
銀花拉住要跑的楚天機:“你也得去吃席,再者你是楚國公,更是天子代表!過今日,若東都沒有來旨意,為娘也不催你過去。但是,你身邊可不能有女侍啊。”
楚天機抽了唇角:“過了今日,兒子就回五毒舊寨研究克制金蟬聖蠱的辦法。”
“……”五毒銀花感覺兒子大了,不好溝通,“随你。”轉身又向府衙、五毒寨發布阿姆令:南蜀女子不可靠近楚天機五步,違令者,五毒寨決不輕饒。
南蜀以女子為尊,嫁娶承襲上周的女帝法制,多以男子走婚為主。
蜀地最高的命令不是府君政令,而是五大寨姓氏裡的阿姆命令。五毒銀花是五毒寨的阿姆,又是南蜀府君,下達的阿姆令更是無人能違背。
楚天機知道了這道令,氣得連夜帶遊雀和飛魚離開府君在的蜀中城,前往五毒寨舊地閉關。
*
隐衛營的别莊裡,袁雲昭看到訓練回來的楚讓,取出喜餅遞去:“讓哥哥,這是太女登基的喜餅。雲兒特意給你留着呢。”
楚讓頓了頓,目色複雜地看向袁雲昭。
自從她去過皇宮回來,形态舉止完全變了樣。
人前更嬌軟柔和,人後卻在偷偷練習陛下的神情、行路姿态。
“不必了。”楚讓冷淡道。
“讓哥哥,之前你不是這樣。”袁雲昭捏緊餅子,攔下他,“你見過殿下後是不是喜歡上殿下?”
“……”楚讓側眸看去,“你該稱呼她為陛下。師父給我留有喜餅,多謝。”
袁雲昭不等他離開,跺腳哼了聲,一把砸落喜餅,狠踩兩下。
楚讓微頓,蹙緊眉宇,仿佛從袁雲昭漆黑得意的眼眸裡看到些不熟悉的東西。他也不在意這事,轉身回自己的院子。
袁雲昭留在原地,氣鼓鼓地瞪向地上的餅子。
她想起在東宮大殿坐着的味道,不過小小支棱額頭,宮裡的麽麽就會來關懷,還領她去香軟舒适的殿宇休息。
環顧眼前幽暗寂靜的别莊,明明有那麼多人在,卻冷得像幽冥地府。
副統領柏山路過亭園,斂眉道:“你在這幹什麼?”
“副統領!”袁雲昭趕緊彎身撿喜餅,“我給讓哥哥留喜餅,可摔碎了。”
柏山蹙眉:“你可知這是誰的喜餅?你說的是楚讓嗎?”
“讓哥哥不是故意的。我……遞過去的時候不小心軟了手,他……沒接住。”
柏山讓她退下,自去尋楚讓。
楚讓一邊吃着師父留的餅子,一邊單手提舉石鎖鍛煉臂力。
柏山過來後也不多問,直接道:“楚讓,罰你今晚左右手加練三個時辰,靜思己過。”
楚讓眨下眼,沒吭聲。
柏山順手抽走他手裡的餅子:“不愛吃就别吃。”斜睨過去,邊吃邊走。
楚讓垂眸看地,思考了下,而後鉚足氣力,一手舉起一隻石鎖,懸在兩側。
夜半,袁雲昭溜過來,拿塊絲巾手帕給他擦汗。
楚讓微微撇臉,躲開她,岔氣下石鎖落地。
袁雲昭吓一跳,對上他陰沉的臉、愠怒的眸光,抿緊唇:“讓哥哥,以前你都會幫小昭,而且你說過,我們是一樣的人,咱們應該互相幫助。
這話還算數嗎?”
“小昭?你以前叫冷青梅。”楚讓看向她懷中露出一角的真絲手帕,扯起唇角,“入隐衛營第一天,師父教我們什麼?”
袁雲昭想起那番話:
“入隐衛者,抛棄姓氏名字,身無親眷家人。
你們的命屬于大慶陛下,你們由他養大,奉她為主,理應為陛下戰死。
此生盡忠職守,立天地誓為證。”
袁雲昭深吸口氣,咬牙道:“我們立下誓言,但是他們還是不信任我們。”
楚讓望了眼天上明月,轉身回房間:“我不會對副統領說,但你好自為之。”
袁雲昭暗吸口氣,牽起唇角笑了,轉身回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