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嗎?張慶與那李老粗又不是傻子,怎能輕易洩露你所求之物?”
男子終于回過了神,剛剛一瞬的清明視線仿佛幻覺逃走,漂亮的桃花眼眯了又眯。不久前二人剛确認結盟合理逃出這破地方,可轉眼間人一回來就變了卦怎能教人不急。蕭雨規有些急切,出聲質問,語氣算不上好聽。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謝歸蘅沒說話,低頭走到了熟悉的那片牆根處,手心裡的傷口有些針紮般的疼痛,渾身關節算賬。不算陌生的感覺,應是傷口發了炎。
她盤腿坐下,胳膊支在上面将覆蓋在患處的紅布解開觀察起來:“沒怎麼想。此地有我要務,不除我心恐難安,定然不會輕易離開此處。”
刀口泛紅,比上次更甚。許是不久前的汗液刺激着了。謝歸蘅草草将其系上,但也因不便留有了些許縫隙。冷風再度駛過傷口,悉悉瑟瑟,她連忙用手掐住縫隙,擡起頭說道。
“姓蕭的,你沒有拒絕我的份。”
話說的讨厭但在理。蕭雨規因為視線的模糊聽覺更為敏銳,女子稍顯陰沉的聲音傳入耳中,隻是較早上多了更多的疲憊與鼻音。
這對他來說不算是件好事。
盟友并非全盛,現下又要虎口拔牙。這人雖聲稱自有奇招,但總歸是風險極高,以她的态度若是真身處險境定是要賣了自己。
總而言之,他不信這人生死關頭還會護着自己。即使她也清楚那種時候,供出同黨也不能改變什麼,但必定也會拖人下水。
他需要一個能夠站得住腳的方案。哪怕說了也隻是一針強心劑。
“你什麼計劃?”
也總比毫不知情強。
謝歸蘅看了他大緻也猜到了其心中所想,隻淡淡的說了句:“潛入,偷聽,密報。無非就是那麼點手段,你還想知道些什麼?”
蕭雨規有些不耐聽出了話裡話外的趕客,眉頭微微一蹙,輕聲啧了下還是沒忍住出言諷刺:“哼。那我祝你順利安全吧。”
他思考着頓了下,接着說:“隻是出事了别怪我沒提醒你,那張慶不是個省油的燈,據他手下之言每一次去處理現場的時候都慘不忍睹的各類新死法。”
“不會的!”
站在門外許久的女孩終于說了第一句話,結束了這場無用的你來我往。
“不會的,我會護着你們的。”
沒注意到的人影突然發出聲響,蕭雨規身上皮膚瞬間戰栗,注意力也立馬轉移警惕看過去,可認出來人的那一瞬間臉上緊張嚴肅的神色卻被取代,換上了疑惑新衣。
陳杏兒?她倆是怎麼勾搭上的?
他剛想轉身給謝歸蘅遞個話頭,那人卻搶先了一步,開口道:“李老粗和我做了個交易,讓我護她周全直至七月初七,事成之後便自會送我離開此地。”
“你不會真信了吧?”
“自然不會。”
謝歸蘅嗤笑一聲,接着道:“于是我轉頭便又和這姑娘做了交易。”
“什麼内容?”
“秘密。但我可以告訴你,不論是李老粗還是陳杏兒,交易的内容可都是與你無關。不過你要是也想進來分一杯羹也不是不行......”
“可我們本身便早已說好,在他們兩個之前。”
謝歸蘅的話被打斷,她不怒反笑語氣輕柔,一副勝券在握度量萬事的模樣打量起眼前這人臉上細微的變化。
“我隻論如今事,公子。”
蕭雨規。此人麻煩至極,若是讓其知曉自己行動計劃,定然會從中作梗阻撓。抓蛇還要打七寸,這人最大的弱點便是強烈逃出山寨的欲望。
“你想要什麼?”
自然,也隻需以此為餌食,他便會輕易上鈎。
“行動的主導權。”
謝歸蘅輕起唇。
“我要知曉你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想法,不可以有所隐瞞甚至故意壞我的局。但你大可放心,如今我們在一條船上,我必然不會刻意為難你,可如若我被發現了同樣的你也會吃不了兜着走。”
“......”
“所以,蕭雨規,我早說了。你沒有拒絕的餘地。我自有辦法達成我的目的,隻是要苦了你在這兒多呆上些許時日。等目的達成,我自會配合你逃出這山寨。”
蕭雨規靜默着看了兩眼,心有不甘卻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是了,這人拿捏準了自己的需求。底牌亮的過早,不是件好事。被人掐着七寸要挾的感覺,也不算好受。
但又能怎麼辦呢?
他的舌尖不斷碾過齒端,終于嘗到一絲鐵腥味。蕭雨規将其咽下,揚了揚眉:“成交。但我需要知道你的計劃,否則我也愛莫能助。”
得逞了的謝歸蘅心情變好了些許,帶了些難以言說的意味沖着他笑了笑,朝陳杏兒招了招手。
小姑娘仍是有些怯生生,站到了她旁邊。
“既如此,那邊好說。你隻需把李老粗房中的暗防與節律給我探清楚即可,若遇人來盤問你目的,她自會助你解圍,護你周全。每兩日在此處彙合。”
蕭雨規皺眉:“我監視李老粗,那你在幹嘛?”
“履行對李老粗的承諾啊。”
謝歸蘅手托臉側,沖着陳杏兒歪了歪頭,頓首。
蕭雨規突然覺着面前之人有些好笑,明明剛毀了兩人之間的約定便轉頭又能堂而皇之地說出“履行承諾”這種話。他冷笑了一聲:“随你的便。隻是快點解決你那事。”
他起身,輕拂掉衣擺浮灰:“别耽誤了我這裡。這鬼地方我可真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