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杏兒被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打了個正着,有些一愣。這頭傷勢分析地正如火如荼,怎麼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了。
經常受傷?
“不算吧,隻是家裡弟弟确實是經常磕磕碰碰的,我這看傷的手藝還是全跟我媽媽學的嘞。”
她雖不解,但卻依然回了人家。
謝歸蘅由着她擺弄着,手心處接觸到冰涼地東西。她回過神一看,那姑娘正往上面敷着綠色的膏狀物體。她剛想開口詢問,陳杏兒腦袋頂上像是張了眼睛般直沖沖看了過來,憨笑一聲:“額,姑娘别怕,這是去火氣的土方子,好使的很。就是這賣相不佳,見諒哈。”
患者點了點頭道了聲“好”,示意醫者繼續義診。接着兩人便又沒了話題,隻能與藥膏與藥匙的磕碰聲作陪。房外陽光正好,再次透過縫隙滲了進來。
謝歸蘅盯着看了幾息,突然轉頭開口道:“你父母對你弟弟應該是極好吧。”她話說着像疑問,可聽着卻多少帶些肯定氣息。
對面那人手下動作一頓,下意識和人對視,卻在聽見話語的瞬間錯開了目光,又埋首于傷口。屋内靜地人頭皮發麻,謝歸蘅聽到幾聲唇齒開合的聲音。不久,終于聽見聲音起。
“我父母……對我弟弟自然是極好的。”
語調有些幹癟但字裡行間卻又挑不出錯。陳杏兒稍微頓了下,接着說:“可他們對我不好。”
像是感冒般,她的聲音帶着鼻音,聽起來不像前幾日那樣清脆。銀鈴像是墜上千斤吊墜,動人不再依舊。
她沒再說話了,快速處理好了謝歸蘅的傷口,再扯了塊布把傷口纏上,将那塊挂着墨色紅布扔到一旁。
“好了。這布三日之内不可拆卸,煩請姑娘謹記。 ”
陳杏兒微微點頭,将手收回,把頭撇向了一旁。瘦弱的身體不斷抽動着,連帶着斜挎着的小背包一起震顫。她最開始還盡力控制住自己這幅丢人模樣,可最後情緒湧上心頭卻是越想控制抖動地反而更激烈。
室内多了道微微啜泣的聲音。
“……陳杏兒?”
謝歸蘅有些後悔問這個問題了,怎麼就一時口無遮攔還戳中了人的傷心事。她自小便不會說這種安慰人的話,最拿手的技藝不過是吸引注意轉移話題。她小聲叫着那人的名字,手附了上去卻感受到了僵直地身體。
“你聽我說,陳杏兒。”
始作俑者又叫了一次她的名字,可這姑娘卻始終不予理會。手下抖動的頻率越來越強烈,也夾着她地心愈來愈七上八下。
“陳杏兒?”
“杏兒?”
謝歸蘅良心難安,卻也隻能再次嘗試叫了女孩的名字,連帶着手下輕輕搖晃了幾下她的胳膊。
……
“杏兒!”
一連幾下的毫無反應,弄得謝歸蘅良心在油鍋上翻湧煎熬卻也隻能無奈用手有規律地拍打着女孩的肩頭以示安慰。卻不料被門外突然闖進的人給打斷。
拍擊地節奏亂了一拍,像是影響到謝歸蘅般她的心跳也莫名亂了一拍。她擡頭朝門口看去,果然是不出所料的不速之客。
李老粗帶着他的兩個小弟來了。
謝歸蘅瞬間僵住了,有些嫌棄般皺了皺眉。
連通風報信這點事兒都做不好,怪不得被困在這鬼地方這麼久。
雖然是表面上的合作夥伴,但也必定不是什麼善茬,還是先謹慎為上罷。
她起身将陳杏兒帶起,那姑娘明明剛才還哭地梨花帶雨吓地猛然一震,現下卻早已将淚水擦好,隻是着水痕仍是挂在臉上。
“诶呀,咱家杏兒這是怎個了?怎麼還哭了?”
陳杏兒上前一步,攔住李老粗上前的步伐,把謝歸蘅護在了身後。
“我,我沒事。隻是與姐姐交談,突然想家了罷了。你莫要憂心。”
她想帶着李老粗朝門外走去,卻不料這人并無想要挪步的迹象,隻能隐了痕迹走回,跟謝歸蘅遞了個眼神。
“你可千萬别怪了姐姐。你這寨子平日裡很是無趣,如今好容易有個能說心裡話的,若因你而不再與我交心,我可是要生氣的。”
陳杏兒趁着與李老粗的情誼,打着圓場的話,隻求盡快能将這人打發走。
可那男人聽完樂了下,說道:“哈哈。是嗎?沒想到也就一個半日的功夫,你倆這情誼倒果真是突飛猛進啊。”
這話着好聽,隻是他說了一半,一雙眼睛便往謝歸蘅這兒探道。陳杏兒或是聽不出來,卻也是直覺想把人拖遠。
可這話明顯話外有話,一節話被分成了半節說。
謝歸蘅有些緊張了,嗅到了些不好的氣息。果不其然,不出片刻,便聽到那李老粗繼續開口說道。
“可我不知,你深更半夜把我家杏兒帶去後山谷……”
男人按下了陳杏兒扯着他手臂的手,沖着謝歸蘅挑眉,斜嘴冷笑一聲。
“意欲何為呢?”
……
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