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實在是引人深思。
“為何?”
她将軟劍拔出,橫在這人頸脈上,雨夜下襯得刃部更冰涼些,激得黑衣男狠狠打個哆嗦,卻也因此多了條血痕。
“你,你别殺我。我隻知道張慶是在經過通馬路上臨時跟我說的。旁的,旁的……”
那人緊閉了雙眼,卻突然睜開,喊道:“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這聲大得出奇,若是平日裡定是能傳到山寨引得野火燒身。
可幸虧這是個雨夜。
雷聲響起恰好蓋住這人的叫喊,隻是兩道聲音合在一起惹得謝歸蘅腦中一震一時間失了分寸。
黑衣男抓住機會,按住她持劍之手一扭搶過軟劍,将人掀翻在樹上,那着武器指向人。
“挺硬氣哈,竟然還挺有本事的。”
聲音輕薄自負,他拿着軟劍再度架在她頸側:“可惜你碰到的是我。”
“不過你下去後可别來找哥哥我麻煩,我也是奉命行事。要找就去找那張慶,這命令可是他下的。”
“什麼命令?”
黑衣男猶豫了片刻,卻突然釋然一笑:“呵,告訴你又何妨,将死之人便讓你死個清楚明白。”
“當家的早就和京中大人合作。前幾日他去通馬路聯絡大人,得到了命令,現下也是我的命令。”
黑衣男語氣頓了一瞬,接着說:“不得與險……”
“均可殺。”
天空亮了一瞬,是閃電,顯露出此人挂在臉上的邪笑。黑衣男出劍向謝歸蘅喉嚨間刺去,大喊:“死……”
“……吧!”
轟隆一聲倒地和剛剛未到的悶雷攪和在一瞬。頸脈中噴出的血液打在臉側,溫熱的液體與冰冷的肌膚相貼,弄得人心裡更是惡心。
黑衣人将面上裸露處沾上的血液用樹葉胡亂擦掉。反胃的感覺竟才姗姗來遲。謝歸蘅按下不适,隻能奪回那人喉嚨上的匕首,掀起那人的衣角擦了擦才再次放回,剛剛若不是這人狂妄自大到失去警惕,她也未必能順利從靴内側掏出匕首。
滑膩的感覺實在難受,鐵鏽味不斷撲鼻刺激着大腦。謝歸蘅隻能盡量保持着清醒與理智。
她确認了小竹筒的存在後,目光落在了這屍,體上。
這人應是所言非虛,這通馬路必然是和其背後交易有關,若是能趁機再多套出來些情報也是賺極了,隻是剛情況緊急,也是逼不得已。
隻是現下總歸不能讓人屍橫遍野,若是天亮後被人發現此人屍,體,必然又是一場糾察。
還需盡快處理掉才好。
她借着雨天将周圍痕迹掩蓋,随後将人背起。想找個坑給人挖了也是極不現實的,便隻能将其盡可能帶遠此處以達到混淆視聽的目的罷了。
下坡的路早已泥濘,何況背了個百斤重的屍.體,剛剛一番折騰下來本來就所剩體力更是一口氣三步喘。謝歸蘅盡量遠離了真正的案發地,終于找到了另一處不算隐蔽但也不算被發現的地方。
她蹲着将屍.體放下,卻許久未起身。像是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謝歸蘅摸向了那人的手腕處的脈搏卻探得盡是冰冷。
不是因為下雨的冷,而是因為死了。
他死了,被自己殺的。
剛剛馱屍體是這人不斷泵出的血液浸了衣裳,如今像是附骨之蛆般爬滿全身。
她讨厭這種感覺。
手中失去的不是溫度,而是生命。
謝歸蘅閉上了眼,随後再度睜開。
但她不後悔。
這世上本就你死我活,何況剛剛若是不動手現在躺在這裡的就該是冰冷的自己。
她摘下了面巾,然後就着雨水狠狠摩挲了一下自己臉。水滴洗掉了殘餘的血液也激得她一激靈,腦中思緒不斷。
若是如他所說,他隻是名先遣工,那張慶必定是在路上。恐怕隻待他回來,這地方又是一片景象,徒增變數。
萬不可再行拖延,現下已然刻不容緩。
她睜開眼睛,面龐再度堅毅起來盯着面前的地圖,止住了旁邊怯聲暗語的兩人:“别說了。”
謝歸蘅轉頭,對上二人的視線。
……
“必須要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