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歸蘅?”
謝歸蘅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旁邊蕭雨規叫了她第三下她才回過了神。那日的林間像是困住了人,她總有些不好的預感,關于陳杏兒。她一連幾天都沒再敢睡熟,眼下已有些泛起了青色。
“嗯?”
她眉毛一跳,眼睛微微睜大重新将視線聚到旁邊那男子身上:“你繼續。”
蕭雨規一看便知道她從頭便分了神。他覺得有些奇怪了,這人決計不是這性子的,必然是自己離開那兩日有事發生。男子索性丢了這話題,引了新的話頭:
“這兩天......有事發生?”
他偏頭看向了謝歸蘅,視線在她的紅色耳墜上凝了一秒。那女子今日倒還同往日般穿着一身黑衣,隻是腰間綁着的與手上傷口處纏着的卻是換上了紅。
蕭雨規看到她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偏頭。紅色耳墜都在陽光下微微晃動了下,連帶着整個人的面孔更有人氣了些,不像前幾日那樣冷冰冰。
他像是忘記了眨眼,目光在那女子泛着猶豫的臉上多停留了片刻,随後突然很快的扭頭,錯開了視線。
脖子像是有些卡頓地不停使喚。
“我總感覺陳杏兒這幾日有些怪。”
他聽到女子的聲音翻着沙啞,像是有些上火。
“那日我睡的沉了些,醒來後便尾随着陳杏兒上了山。她的狀态不對,整明明那天清晨還透出一股死氣,不知為何最近卻歡快極了,連話都比平日裡多了起來……”
謝歸蘅話尾稍微停頓,接着下了這肯定的結論。
“……她很不對勁。”
“可能是計劃将近,她有些緊張吧,畢竟這賭的不算别人而是她自己。”
蕭雨規并未太放心裡去,權當做謝歸蘅的多心。他随口安慰了下:“别太多想了。”
接着将腰間的錦囊解下,拿着吊繩,提溜着它将其放在女子眼前。
“東西在這兒,可苦了我一通好找。”
謝歸蘅皺着眉,本來有些不滿蕭雨規剛剛那句滿不在意的“許是你多心了”,但眼下顯然是那錦囊更重要些。
她越過這被墜在空中的物件看向後面的蕭雨規,接着伸手接過了它。這錦囊剛拿近了些,沖天的苦味便沖進了鼻孔,嗆得她向後仰頭,拉遠了距離。
謝歸蘅有些懷疑:“你确定這藥沒問題,為何如此之苦?”
“自然是沒問題的,信我的。這藥吃了便能護住心脈,可卻令人氣息收斂如同死屍,尋常人定是覺察不到的。”
她的手攥緊了錦囊,朝着說話之人點了點頭,叫了他的名字:
“蕭雨規?”
女子抿緊了雙唇,攥着錦囊的手因過于有力而有些發抖。謝歸蘅看到了男子略微睜大的雙眼,最後将抖動的手藏在了身後。
她沉吸了一口氣,平複呼吸,才開口說:“張慶回來了,關鍵時期,務必小心。”
對面的神情逐漸歸于自然,點頭。
謝歸蘅聞言,沒再停留,很快便疾如風般地離開,在蕭雨規的視線裡越來越遠,逐漸成了那最後的黑點,轉身走入了旁邊的拐角,徹底消失不見。
剛剛本應說出的話被她稀裡糊塗咽下了,吞進去。現在那股緊張的情緒也已被消化完全,她又恢複成了平常的樣子,轉身進了巷道。很快便來到了熟悉的房子。
隻是如今這房子的四周,早就高高挂起了紅色的綢緞。
謝歸蘅看着刺眼,還沒等扯下還懸在半空處的紅綢,一抹赤色便被風吹下落了地,蜿蜒而流淌。
奪目的顔色自然是吸引了坐在窗邊無所事事的陳杏兒,她見狀便立刻意識到了所來何人,起身迎了上去。
“沒想到謝姐姐還會跟一塊紅布使小脾氣。”
“想多了,是風吹的,還沒輪到我拽。”
謝歸蘅将手中那錦囊放在桌子上,熟練地坐在了旁邊,看向了陳杏兒。
“杏兒。”
女子開口叫了一聲,對上了那姑娘還挂着笑意的眼睛。
“山寨險境叢生,你能在這兒立身自有你的行事準則,所以不管你做了怎樣的決定我都支持你,但……”
她将桌子上那錦囊朝前推了推,繼續說:“但這事終歸是件大事,現在你有我,再不濟也有蕭雨規,你可以信任我們。我們三個人就算再怎麼山窮水盡也總比你跳入這火坑裡活得要痛快。”
陳杏兒上前,拿過了錦囊。
“這是之前說的那味藥?”
她打開它,像是不覺得苦一般,還将鼻子靠近聞了又聞。
“不錯。”
謝歸蘅點頭:“看你心意,杏兒。你若是決定出去,在禮上找個由頭栽給張慶就好。你若仍是要嫁給李老粗,我也衷心祝福你未來順遂,諸事如意。”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伸手抓住了女孩的手。
陳杏兒看了看被握住的手,又看了看另一隻手中的錦囊,嘴角勾起,笑得明媚,像是看不出明明前幾日清晨曾露出過悲傷般。
她瞪了下眼睛,點着頭:“這藥我收下了,我會伺機行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