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杏兒将錦囊揣進了腰間,但似乎藥被什麼東西别住了,隻能退而求其次,最後同樣系在了腰間。
謝歸蘅見狀,收回了手,看向窗外手指頭又糾纏到一起。受傷的那隻手的指頭再度出現了傷口,她突然收回了視線,看向陳杏兒,問道:“你怕嗎?”
“關于什麼?假死嗎?”
“嗯。”
陳杏兒突然很淡然的一笑:“還好。”
“你就不怕我隻管給藥不管治人?”
屋内悶熱到了極點,連不斷吹過的風都阻擋不了熱浪的擴散。謝歸蘅和陳杏兒就這樣看着彼此,空氣靜了一瞬。
......
但很快被陳杏兒的嗤笑聲打破。
“所以你會嗎?”
“……當然不會。”
謝歸蘅感到自己被人看透了,有些不适。早上那被陳杏兒要求帶上的耳墜似乎正發着癢,女子又一次轉過頭,看向窗外,見到了剛剛那片被風吹落的紅布。
她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嘴唇。
“陳杏兒。”
坐在她對面的姑娘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接着聽到對面說:“說是這次成了,跟我走吧。我們部隊的醫館正好缺個小徒弟,你人善良又聰明,幾年之後便能繼承她的衣缽的。”
“可以。”陳杏兒點頭。
她稍微移動目光,盯着那姑娘的側顔:“或者你跟我一起入京。雖然京城危險重重,但護住一個你總歸不是問題。”
“也不錯。”陳杏兒還是在點頭。
這人笑的甜蜜,一雙眼睛根本不知道聚焦到了哪個地方,更是不知思緒跑跑到了哪處。謝歸蘅笑了笑,故意給她出難題:“所以你到底要去哪?邊關?還是京城?”
不料對面卻不答話,反而話題一轉又回到了自己身上:“謝姐姐,你在緊張嗎?”
謝歸蘅睫毛微微顫抖,眼神不知道看向了哪,接着閉上了眼。
緊張嗎?緊張的。
在這兒折騰了将近一個月,現在眼看勝利的曙光在前,誰又能不緊張呢?
她将手心出的汗抹掉。睜開了眼,卻發現陳杏兒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前面,那姑娘伸出了手抓住了對面那人的手臂,将人拉到了梳妝鏡前,然後自己坐下了。
“别這樣,謝姐姐。船到橋頭自然直,再說有我保駕護航,計劃肯定能順利進行的。”
梳妝鏡前的桌子上面擺放了兩個用紅布包裹完全的托盤。陳杏兒将托盤中的紅色發繩拿出,扯着謝歸蘅的手放到了她手中。
“喏,張慶不是叫你安排好我的婚姻大事嗎?謝姐姐還是先從綁頭發開始吧。”
手中紅繩的觸感發滑,放在頭發上沒多久便會滑落。謝歸蘅平日裡的頭發隻有一種綁法那就是束起成馬尾,如今單手操作本就是難,這發繩更是給人難上加難。
她一連弄了好幾次最後都以失敗告終,手忙腳亂狼狽至極,逗得陳杏兒哈哈大笑。但卻神奇的,謝歸蘅的情緒也逐漸放松下來,嘴角彎起淺笑起來。
陳杏兒指導着她如何操作,她也一次比一次熟練,最後終于是學會了這技能。紅繩再度在手中和發中穿梭,鏡中的陳杏兒已梳妝整齊,花上了不符合的紅唇。
“笑一個吧,謝姐姐。我大喜的日子,怎麼能不笑呢?”
謝歸蘅聞言,隻能勉強撬動起嘴角一絲的弧度,勉為其難地露出些喜起。她專心擺弄着手裡的兩股頭發和一股紅繩,最後将發钗插入到陳杏兒的頭發上,接着終于擡眼透過鏡看向了杏兒,見到了這姑娘同樣的強顔歡笑。
“很美。”
她将手搭在了陳杏兒的肩上,輕輕出言安慰道。
“我知道。”
陳杏兒回答了她,将手覆了上去。
屋内仍是同樣的炎熱,但風比前兩天更大了些終于能驅趕掉了一絲煩躁。陳杏兒的發繩被吹起,接着繞到了謝歸蘅的手腕上。
“萬事小心,杏兒。放心吧,我會在你的不遠處。”
姑娘點了點頭,動作有些大,震的頭繩掉落脫離了謝的手腕。
“吉時已到!”
外面負責管婚儀的人在門口喊着,已經開始催人行動。迎親隊伍的鑼鼓聲從出發便開始敲動如今已經越來越近。
“一切保重。”
她捏了捏陳杏兒的肩,接着為她蓋上了蓋頭。女孩的表情又恢複成了那副愁苦的模樣,但誰在乎呢?
謝歸蘅扶着她邁過門檻,坐上了迎親隊伍的花轎。那轎夫腳下一滑,花轎的一側也跟着狠狠的歪過去,幸而那男子及時穩住了身形,但新娘子卻始終未出聲。
身邊鑼鼓喧天,為首的樂手又吹起了他那大唢呐,震得謝歸蘅耳膜生疼。她等着隊伍走了一段距離後才邁步跟了上去,視線卻始終緊盯着隊伍的中央——陳杏兒的位置。
婚禮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