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快跑!
謝歸蘅正迎風跑着,腦中隻有這一個想法。雨愈下愈大,用力地拍打在臉上,如今已經糊在眼前叫人丢了視線。她胡亂揉搓了一把臉,将眼眶中的雨水擠出繼續向前狂奔。
手中軟劍還未來得及收回,刃上血迹便已被沖刷幹淨。身後從寨中追出的那幾人還在僅僅跟随,她必須要再甩掉幾人才能算是安全。
女子向後看去,随後回頭。正巧前面不遠處有一岔路。她将劍插入地下,接着力猛地變換了方向。謝歸蘅身影宛如鬼魅,再加上本來她就身着一身黑,這下更是徹底融入了黑夜失了蹤迹。
不遠處那夥土匪着了道,在岔路口前停了下來。為首那幾人左看看、右看看,臉上帶着難以遏制的憤怒,口中還說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語。
他們在路口稍微猶豫了片刻便很快地,自然地分成了兩夥人,對應着兩條岔路。很快的,他們便又跑了起來全力追趕着早就跑走的目标人物。
謝歸蘅剛剛接着力飛撲向了另一條路,本想前滾翻卸掉這股沖勁可怎料這雨将地澆了個透徹,沙成了泥奇滑無比。
她被拽着向前滑動了幾寸,可地上卻又快石子,盡管她竭力避開,可仍是被它在臉頰處劃開了一道口子。
女子無暇他顧,反正這雨還沒停,她便放任那流出一道血的傷繼續淌着。身後傳來了幾道腳步聲,定然是那夥土匪又上了前。
謝歸蘅眉頭微微一皺,确是當真沒想過這些人的腳程如此之快,竟三兩步便趕了上來。她繼續跑了兩步,來到了那早就相中的、枝丫碩大的樹旁。
女子一手扶樹杈,腿上用着力,幾步便來到了枝丫上。她剛剛大緻聽了下腳步聲,應當七八人在自己身後。
這次的來人盡管隻是剛剛雨中那微微一掃,便也能看到他們精于力量的雙臂。單個人硬碰硬自己也既有可能不是對手,何況現下還來了一堆人。
她隻能躲起來,但及其幸運的恰好有一大樹。謝歸蘅将垂下去的腿又向上收緊,竭力地藏着自己的聲息。
葉子上承接了太多的雨水,随着人的動作頃刻間便落下了一灘,一部分砸在了謝歸蘅的右肩,一部分落在了地下又成了一小水坑。
緊接着,這小水坑被一隻穿着破爛草鞋的腳踩到了底。
“嘩啦”一聲。
謝歸蘅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這水來的古怪,樹上的葉子也被雨打下落了大半,若是這人是個心思細的定然是要擡頭看看。擡頭看看,就看到了自己。
她想到這兒,下意識便想側身再往裡靠些,可又忌憚這樹上接着的雨水便隻能作罷。女子徹底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輕微的聲響。
踩到水坑的土匪的腳已經從裡面拔出,那可憐的草鞋想必早就灌進去了一堆的淤泥與細沙。他脫了鞋,用力甩了幾下才再次穿上。
那人似是十分的不滿,謝歸蘅在樹上都能聽見他愈發沉重的喘息。但還好,索性他并未發現什麼異常,隻是穿上鞋後又繼續向跑去。
女子心裡松了口氣,但很快這口氣就變了味道,高不成低不就卡在了喉嚨正中間壓地人喘不上氣。她的心又開始加速的跳動,但卻與折返回來的土匪的腳步聲合在了一起。
不遠處的已經跑走的人正在遠處大喊着他的名字,叫他快點。可草鞋男卻恍若未聞,仍然堅持走了過來。他蹲到了水坑前,仔細研究了一番。
雨水打濕了全身,很涼,但卻依然沒有眼前這壯漢帶給她的冷。謝歸蘅感到渾身血液都像在倒灌,連因為受了傷又泡了水的傷口都感受不到。
樹下的土匪起了身,謝歸蘅的心也跟着一顫。那人看向來路,又左右掃視了一下。
“破水坑!真是晦氣!”
随後卻突然孩子氣般,将那蓄起來的水踢散開來。這土匪仍是有些不爽,剛欲再上前将又續的水坑踢跑,卻被身後人給攔了下來。
“行了!李思都跑遠了,趕緊跟上!”
說話之人語氣不好,帶着極其明顯的壓抑的怒火。草鞋男見狀,也不敢再過多造次,終于踩着那雙又灌滿水的鞋離開了此處。
倆人的腳步聲逐漸遠離,樹上女子的心也同樣平息終于不再震鼓如雷般地跳動。她撩開了身後擋住視線的葉子,看到那倆人已拐了彎徹底看不見後,才徹底一口氣咽回了肚子裡,安了心。
謝歸蘅跳下了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繼續快步走向和他們不同方向的山路。這岔路是個單向道,若真是再次和他們遇上可就不妙。如此,那便隻能走向旁邊的山林間。
山中可并沒有所謂的路可供人走,裡面都是曾經從來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想走到哪能走到哪那可全是憑借天意。
如若不是走投無路,誰也不想坐這亡命賭徒。
謝歸蘅心一橫,踏足進入其中。但也卻是怕迷路,隻敢順着小路走。這山路走起了就是吃力,幹爽的時候為土,如今盡數濕掉卻成了泥。女子行動受阻,沒走一步都隻覺用不上力便再次陷入泥中。
但好在,那夥無功而返的土匪并未發現林間裡謝歸蘅的痕迹,就這樣徑直地走了過去以緻于她如今可以不再顧忌聲音動作,現下已然大開大合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雨小了起來,但照往日相比還是大了些。女子就這樣走一路,終于見到了山路的盡頭有一處可歇腳的廟宇。
這計劃實在太過順利,以至于當她看到這建築的時候甚至下意識認為自己還在睡夢之中。
謝歸蘅走近看去,當觸摸到那潮濕的土牆時,她才總算有了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