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章森也隻是随口一說,“那你能告訴我消滅【異常】的辦法嗎?”
“它們具有實體,找到并摧毀——我不建議這麼做,危險性很高。”
“那和之前一樣,上演劇目呢?”
“需要六位以上的見證者,一定的傳播度和完整的原因結果。”
這倒是在章森的意料之中,如果那麼簡單的話,随便組織個活動就行了。
四渎再次岔開話題:“對了,你的合同。”
章森這才想起來,合同一式兩份,現在那位身為【命運】的雇主簽了字,将章森的那一份送還,她先翻到後面看落款——【祂】會叫什麼名字呢?
出乎意料,是一個小小的貓爪印。
她将指腹覆蓋上去,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麼印泥,能摸到微微凸起的紋路,就好像真有一隻小貓鄭重其事地在紙上按下了爪子。
還挺可愛。
“那你見到【命運】本人嗎?祂是隻貓?”
四渎搖頭:“從來沒見過。祂的化身倒是很多——比如你說的貓,或者男人女人,蟲子,爬行動物,很多。”
“現在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章森自嘲地笑笑,“可事情為什麼會這樣?我确實不喜歡清原桃,可我也不覺得這是她的結局。”
四渎語氣平靜,“我從來沒說過,我們是救死扶傷的工作——隻要能完成就好,我不在乎用什麼方式。”
章森有點被氣笑了:“這就是你說的‘比人類更接近人類’?”
“嗯。”
“XXX。”章森沒忍住說了一句髒話,“天哪,我不是對你的所作所為有意見,我難以接受我和你屬于同一種族。”
“我也沒想到你這麼有道德感。”四渎聳肩。
“拜托,這是道德感的事情嗎?你覺得這合理嗎?你的良心不會痛嗎?就算抛開這些不談,我們就任由命運玩弄我們?至少有我們能做的事情吧。”
“錢沒了,可以再賺,良心沒了,就能賺的更多。”
章森一時間無法判斷四渎在開玩笑還是真這麼想。
“哈,”四渎站起身,陰影落在她身上,“如果懷有負罪感,那大可不必,我是你的上司,所有的責任都由我承擔,你不必為任何人的人生負責——我也不期待你能做些什麼,命運的選擇無可奈何,你隻要活着就很好了,保持理智,其他是我的工作。”
章森仰頭,隻能看到他精緻的下颌線,這個角度的體型極有壓迫感:“我知道了。”
他怕了拍章森:“不用想太多。如果有時間的話,幫我找蘇軟軟吧,總裁開出了一個我們都無法拒絕的數字。”
章森和四渎不歡而散,自此章森知道,男人是靠不住的。
第二天去上班,剛進工區,章森伸了個懶腰,心想自己又活了一天,真是太好了,撲面而來一陣濃郁的玫瑰味,再看整個工區,仿佛一片玫瑰海洋。
但章森最近不喜歡玫瑰。她想到了玫瑰糠疹,在皮膚上潰爛成一片,工區也像膿瘡,做不完的工作散發惡臭。
她隐約感受到的違和感在工區擴散,四渎的玫瑰胸針也讓她很在意,她擡頭,除了玫瑰,天花闆上還拉了彩色絲帶橫幅,做了氣球裝飾。
每個人的桌上都放了宣傳冊,同層樓的研學部門新拿下了東湖玫瑰園的場地合作,幾百畝地,正是大宣傳的時候,内部員工去還有門票打折。
玫瑰是玫瑰園送來的,很新鮮,花枝切口都是綠的,章森桌上也擺了一大束。玫瑰花蕾如嘴唇嬌嫩,鬼使神差的,章森伸手去摸花瓣。
——你渴望親吻嗎?
——你擁抱溫暖嗎?
——你,想要愛嗎?
花朵舔舐着指腹,溫柔缱绻,千眼百口永遠專注于她一人,永遠地唱着頌歌。
“你是多麼美麗啊,”章森聽見玫瑰在說話,“你配得上世界上所有的美好,我有很多很多愛想給你。”
章森聽得飄飄然,她和玫瑰說話:“你愛我什麼呢?”
“我愛你的一切,”玫瑰如是說道,“所有的一切都那麼吸引我。我看到你不屈的靈魂,你閃耀如星辰——為什麼不是太陽呢,那光芒太灼熱;為什麼不是月亮呢,月光太冷清,隻有星星剛剛好。”
“但我不是完美的。”
“沒有人是完美的,可那些不完美也是你的一部分,”玫瑰看着章森,“我愛你的光芒也能接受影子。我隻遺憾我沒有擁抱你的雙手!啊,可是我有枝桠和葉子,曾經也有詩人贊歎翡翠的色澤,但那有什麼用?我在你面前黯然失色,我隻為你而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