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許的确該神氣，這場改變了世界的遊戲，就出自她手。

“我看過你所有的筆記，你曾寫過，我是我的心理醫生的精神愛人。我真嫉妒。她不過就是為你流了幾次眼淚，你就死心塌地的如此認定。”

檸嘉皺着眉頭看着她，那是充滿了困惑的神情。

“我不懂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檸嘉說着，毫無征兆地開始流淚，那是她自己都沒覺察到或者不想否認的心痛。檸嘉什麼都不想說了，她流着淚，最後看了一眼于新書，轉身離開。那冷酷都是傷心的，絕望的。

于新書因為太過震驚，毫無表情地被釘在原地。

“你為了她心痛欲絕嗎？那個懦弱的，沒用的廢物，讓你如此心痛嗎？”

檸嘉停下，回頭看向于新書。她此時的模樣，那樣地充滿人性，簡直叫人恐慌。

還是沒醒來的好……于新書如此想到。

“我以為你現在隻想着那幾個男人，尤其是那個奇怪的詭異的方繁。”

檸嘉沒有說話。脆弱的雙眸和氣息，讓她看起來如此迷茫。而憤怒與困惑的執着，又讓她高貴，挺拔，不墜青雲。

“為了勾引你，為了讓你墜落情欲，我使出了所有俗世的方法。我讓可愛的充滿魅力的人們在你面前苟合。我暫且相信你對自己平庸與庸俗的評價，讓無可挑剔的大衆心中的完美情人為你癡迷。你說想誘惑你最簡單了，可是，無論我怎樣做，你都是完全的無動于衷。隻有無聊，戲谑，嫌惡，冷笑，譏諷……”

檸嘉似乎慢慢明白了于新書那隐藏在她的話後面的心思。

“因為我兒時所經曆的一切，所因此塑造的認知，我對人與人之間的情欲往來，是徹骨地感到惡心。但這并不妨礙我喜愛誰，想與誰在一起。你何必要費盡力氣把我拉下去，你難道沒有自信，我可以就這樣愛上你嗎？”

于新書愣住了。

檸嘉雲淡風輕的樣子，讓人總感覺像在夢中。

“如果你想從我身上得到的是情愛，我未必不能給你。”

檸嘉的眼神越來越深，讓人開始莫名産生一種恐懼。

“可是，我想，你要的，不止如此。”

于新書突然笑了。

“這場遊戲，初衷就是為了救你，治愈你，你也知道，并且同意了，不是嗎。也許這個世界超出了你的預想，但它的效果，也将超出你的預想。我們是共謀，是同謀，這個世界并不隻是我的實驗成果，也是你的人生成就。”

于新書鼓足勇氣走近檸嘉，迎着檸嘉如深潭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道：“嶄新的世界正在你我眼前展開，我們将親手創造出新世界，檸嘉，不要再抗拒我，徹底成為我的同謀吧。和我一起合謀，殺了該殺的，清除該被清除的，讓複仇者，成為登陸新世界的第一批居民吧。”

于新書的白大褂随風飛揚，像是随着滿滿清新氧氣灌天灌地而來的希望的旗幟。

那之後的事，于新書不太記得了。和檸嘉在一起，總有如在夢中的感覺，十分割裂，同時又最是清晰無比，刻骨銘心，像是鑿刻了現實。她隻還記得一些感受，檸嘉隻要靠近她，觸碰她，她就會不可抑制地通身劇烈顫抖，尤其是心髒……那種猛然開始劇烈到可怕、失控的發抖的感覺，就像剛剛開始和結束一樣清晰。

于新書站在嶄新的住處裡，臉紅着，瘋狂害羞着，擡手覆上了心髒。

吳檸嘉是極限運動狂熱愛好者，她最喜歡看飛行者們在北歐挪威的飛行紀錄片。這樣好像也有助于幫她反洗腦。其中，她最喜歡的一部，是《白色的蝴蝶》。蝴蝶說，風沒有情欲，可愛欲無限。隻要你能在風的懷抱中放松，你将在愛的世界中，感受到永恒。

吳檸嘉筆記：蚊子蒼蠅都在空中的灰塵街道、公路上開摩托，所以很吵。

請讓我這樣活，也請讓我這樣死。波浪是我的眼睛，灰塵是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上長着耳朵和鼻子，我可以賣給蚊子和蒼蠅摩托車，也可以制造飛行工具給不喜歡風的雲朵～

想到内心中監視之眼再也不會出現的地方去；想到可以任由情緒釋放出來，可以任意盡情嘶吼嚎叫大哭大笑，不用擔心任何一切，能夠好好善待自己的靈魂的地方去；想到能夠身心舒暢感受舒服的地方去；想到再也不會再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咬緊牙關，能夠呼吸通暢，自然放松，渾身輕松的地方去。

河邊小區好像有了些變化。檸嘉住的地方，變成了雲鄉、天邊。

那是覺醒後的她，住的地方。

她，與風同在。

檸嘉筆記：風好大，一開門，我感覺自己要被吹起來，非常清芬爽快~ 像住在天邊~

我會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哪怕在斷氣之前，隻能過一個朝夕的完全清爽自由輕盈喜悅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