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這東西對穿越前的吳桐來說一點兒也不稀奇,想看随便看,她是到了江甯府才知道,在古代,地圖意味着什麼。
江甯府的圖籍都被通判把着,她這個臨時工府尹想看一眼還得跟通判吵一架甚至叫上侍衛以武力開路。
一眼見到如此巨幅的江山全輿圖,吳桐雙目中滿是驚豔之色。
觀此圖,方知大猗江山如此之遼闊。
“此圖是兵部與戶部在朕登基之時獻上的。”王妡一向平淡的嗓音有了些微的波瀾,顯然此禮叫她龍心大悅。
她指着輿圖右側的一小塊地方,“這是江甯府。”
吳桐的目光落在江甯府的位置上。
王妡的手指從江甯府一路往下,吳桐的目光随着王妡的手指而動,最後落在信州,王妡點了一下:“這是江南東路。”
“江南之地富庶,乃我大猗糧倉,江南安,天下才不會亂。”
吳桐明了,恨道:“那些人正是知道江南很重要,陛下輕易不會動江南,他們有恃無恐,潘徐那個狗東西是在拿臣試探您的态度。”
王妡面上毫無怒色,身為皇帝為這麼一次小小試探就生氣,那她每日怕是光生氣就能把自己氣死。
而這其中又豈止江甯府和江南東路對她這個皇帝的試探,倒不如說是整個朝堂對她的試探,地方上的種種動作又豈會沒有京都這邊的授意。
改朝換代是其一,女人稱帝也是其一。
“你不必憂心江甯府,朕自會派人去收拾他們。”敢試探皇帝,就要做好承受帝王之怒的準備。
“你看這裡。”王妡指着輿圖下方的位置叫吳桐看。
“廣南路?”吳桐順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不對:“廣州?”
王妡颔首,問她:“看過廣州的地方志嗎?”
“這個……”吳桐撓了撓臉頰。
“廣南這一帶在幾百年前還稱得上是蠻荒之地,瘴氣肆虐,遍地水蠱,此地百姓不通教化,連官話都聽不懂,隻因中原戰亂,中原百姓不得已而南逃,與當地土民雜居、通婚,繁衍生息,廣南才漸漸對中原有了歸附之心。”
王妡指着廣州南端那片海域,問吳桐:“看明白了嗎?”
吳桐橫看豎看也沒看出廣州南端有什麼問題,廣州南面是南海,海上有什麼,海盜?
不不不,區區海盜不足以叫陛下特意提起。
海上還有……
吳桐靈光一閃,低呼:“鹽場!”
王妡颔首。
廣州有鹽場十五座,不僅如此,還有銀場和良港。
“在京中,多看看廣州地方志,待入秋了,你去廣州任知州。”
吳桐跟在王妡身後出了東配殿,邊走邊奉手領命,并拍着胸脯保證自己會好好幹,讓廣州趕揚超益。
回到慶德殿正殿,王妡揮手叫伺候的人都出去,對吳桐道:“你再同朕說說你的家鄉。”
家鄉啊……
吳桐穿越已有十多年了,其實對家鄉的記憶越來越淡。
“她并不完美,也有很多不夠好的地方,可是時間越久臣就越隻記得她的好。臣記得,在穿越過來的前幾年在新聞上看到,她已經完成了全面脫貧,至少吃飽穿暖是沒有問題的。小孩子到了年歲就會送進學校裡讀書,無論男女。女孩畢業後可以找工作自己賺錢養活自己,就算不能大富大貴财富自由,至少精神是自由的……”
這些話,吳桐跟王妡說過不止一次。
一開始被王妡拆穿來曆不明,吳桐還以為王妡是自己的老鄉,雖然慌得一批,但是老鄉見老鄉還是很讓人兩眼淚汪汪的。
可惜王妡并不是她的老鄉,隻是有她不知道的奇遇而已。
那時候的吳桐快要被.操.蛋的封建大家庭逼瘋了,終于遇見一個能放心吐露自己來曆心聲之人,那是對着王妡就一通哔哔哔輸出,也不管王妡聽不聽得懂。
王妡很有耐心的聽着吳桐的車轱辘話,以及穿插在其中對古代生活不便的抱怨。
吳桐苦悶于自己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然後驚喜地發現自己不是一個人,還有王妡。
王妡肯定不是因為是社會主義接班人才與古代格格不入,但吳桐發現這姐姐超猛的,自己在努力适應規則,這位姐姐是撕掉既定規則自己動手制定。
吳桐毫不猶豫猛撲上去抱大腿,果然,被帶着飛升了。
這位姐姐幹掉了她老公登基稱帝,自己這個“狗腿子”官居四品。
現在就要官居三品了。
廣州是二品都督州,知廣州軍州事乃三品官。
以前看的雞湯文還是有點兒用的,跟對領導,比努力更重要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