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牽扯到王室,牽涉到氣運,這就更值得注意了。
氣運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聯系着因果循環,修仙之人再在意不過。
這也是他們需要馬上離開這裡的原因。
果然,一行人剛回到太子府不久,就有下人前來問詢他們一行人的行蹤。
衆人隻說一直待在太子府休息,未曾出去過,對于發生的事情并不知情,搪塞過去。
賢恭王乃是當今聖上的兄弟,雖然去世多年,但其生前光芒太盛,死因又太過離奇,在民間的威信猶在,此事一出,皇帝大怒,下令徹查。
而太子竟冒着風險,主動接手了此事,第一時間下令封城,挨家挨戶地搜查可疑之人。
這其中修仙之人是重點的排查對象。
當然,那些人是不會老老實實地讓官府的人好好搜查的。
修仙之人,并不缺手段本事,遇到機遇寶物,當然少不了龌龊陰私,萬一查出什麼,那就不妙了,故而能乖乖地讓人搜查才是奇了怪了。
因此,太子主動找上了那些參加宮中宴會之人,讓他們幫忙搜查之事,當然,報酬豐厚。
這其中也包括雲洛他們。
并且因為他們正派的身份,出于種種考慮,太子親自找上門來。
雲洛實力不明,師妹驕縱天真,還有一個凡人小孩兒,怎麼看都是蕭沐煦靠譜,因而太子主要是與他談話商議。
蕭沐煦面上不露聲色,隻當自己真的不知,承諾必當盡心盡力協助太子。
黎越禛微笑着道謝,主動起身告辭,臨走之前,不知道是否有意,朝雲洛這裡看了一眼。
雲洛擡眸,兩人正好四目相對,生疏的客套,像是陌生人般的眼神交彙,彼此心間念想,又有多少心神流轉,雙方俱是不知。
将太子送走之後,轉頭,衆人就關門在房中商議起來。
“師姐,你這次實在是莽撞了些,現在全城搜查,又加上修士相助,恐怕有些困難。”
蕭沐煦話中難掩擔憂。
不過不是對此事的擔憂,畢竟他手中多秘寶,将此事掩蓋下來,抹去幾人在賢恭王府的氣息不是難事。
他擔憂的是雲洛,他明白以師姐的性子,做出火燒王府的事情實在是太過超常。
或者說,雲洛縱火這件事本身就不尋常。
雲洛沒有聽出蕭沐煦的意思,隻是以為自己行事莽撞,牽連了他們。
“抱歉,是我牽連了你們。”
“這不重要,師姐,重要的是你到底怎麼了,那下面有什麼?”
雲洛歎了一口氣,話中是深深的疲倦。
“那下面是一個大水池,池子裡全是成熟期的‘無名’。”
“而供養‘無名’的養料……全是昔日王府的舊人,包括賢恭王。”
“什麼?!!”
蕭沐煦和安芸苓兩人大驚,他們知道事情必定不簡單,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我也是誤打誤撞發現了那裡,那下面的花已經是開的極盛,沒有辦法補救,我才隻好放火燒毀了那裡。”
雲洛說着,眼前好像又浮現了那片極盛的花池,猩紅的顔色流轉,衰敗頹靡。
“可是,據傳賢恭王生前與人為善,淡泊名利,又實力不俗,又是誰敢在皇城中堂而皇之地這麼做,竟然還以此為養料,就不怕事情敗露嗎?”
蕭沐煦皺眉,腦中已經在飛速運轉想着賢恭王身死的利弊和無名花的事情。
“是啊,是啊,天子腳下,龍脈之所,竟然如此猖狂,就不怕反噬嗎?”
安芸苓想不通,隻覺得那些人竟如此猖狂。
雲洛同樣想不通。
“是啊,就不怕反噬嗎。”
她應着,眼睛卻看向了皇宮的方向。
雲洛并不打算将自己脫胎換骨的事情告訴師弟師妹他們,說她謹慎也好,自私也罷,她隻是覺得怪異。
一個凡間的帝王擁有凡間權勢的極緻,可是,這些在當年的賢恭王面前都不是問題。
因為那些他本身就擁有,更擁有他的兄弟所不及的優勢—天賦,各種意義上的天賦是絕對的碾壓,備受寵愛的嫡長子的依仗可并不隻是一紙诏書和父親的寵愛。
可是就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卻依然死了,并悲慘地在罪惡之池中沉寂了多年,修煉多年的功力被當做養料,仁慈不争被那些人當做刺向自己的刀劍。
而那刺向他的刀劍好像又不隻是來自他的不争不搶。
那手握刀劍的人又不隻是凡人皇帝,還有在修仙界頂端的那些人,那些妄圖滿足貪欲,将罪惡的種子灑向這片土地,種在那片水池的人。
她的直覺告訴她,當年那些參與進來的人一直在虎視眈眈地盯着賢恭王府,更有甚者自己一直就身處在那些人的監視之下。
可是自己自那之後就被赫赫有名的子陰真人收養教導,一直在浮玉門修煉,失去記憶的幼兒不會掩飾自己,她不信那些人看不出來她沒有記憶。
但聯系到自己一下山又遭遇了不測,甚至失去了在修仙界立足的依仗,再次下山後又好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牽引着來到了這裡。
雲洛脊背發冷,新生的靈骨隐隐作痛。
這一切,自己身後的仙門是當真不知道嗎。
她收回視線,又看向了自己身旁和師弟湊在一起說話的師妹,眼中晦暗不明。
可沒想到,這場聲勢浩大的搜查終究匆匆幾日便落下了帷幕。
宮中傳來消息,皇帝突發心疾,病重昏迷,原因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