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堯的心頓時便軟了,什麼信任不信任,是否懷疑,他都不想再糾結了,那一瞬間他隻想将離别傷心。
“将離,我……”
可話沒說完,埋在他脖頸處的将離霍然起身,從他身上翻下去,坐在床邊,随即偏過頭去。
封堯從将離赤紅的眼尾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他急忙拉住将離的手,“将離,我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你别當真,咱們就當這些事不存在好不好?我們不吵架了,好不好?”
将離背對着封堯,不去看他,卻也沒掙脫封堯拉着他的手臂。
“……堯堯。”将離一出聲,沙啞的聲音将封堯吓了一跳。
“你說,我在聽。”
“你該知道……吾對你的心思。”
封堯默了一瞬,“知道。”
将離從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想法。
“那今日吾便告訴你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将離道:“從吾對你動心的那一天開始,吾便想打斷你的腿将你徹底關在長華峰,日日夜夜隻能看着吾一人,起居飲食都要靠吾,可吾最終沒有這麼做。”
封堯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吾不想折斷你的翅膀,吾想你能飛至虛空與吾并肩而立,所以在無次數面對可能會失去你的情況下,吾隻是選擇将帶有神識的玉佩留在你身上。”
封堯垂着眸子,指尖緊緊地扣着床榻,一言不發。
“堯堯,吾不想廢了你,所以吾願意放你出去翺翔。”将離的聲音有些許無奈,“吾所求不過是你無論飛至何處,飛出多少時日,都能在倦怠之時回到吾身邊,讓吾知道你活着,這點請求……也不可以嗎?”
将離走下床榻,從封堯掌心拿出那枚玉佩。
封堯下意識去搶,卻被避開。
将離朝殿門走去,“堯堯,吾不想逼你,所以這一次吾将選擇權交到你手上,是走還是留皆有你決定。若留,以後你身上将不止一塊玉佩。若走,你我此生再不相見。”
說罷,便打開殿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風吹起床帏,露出床榻上形單影隻的人兒。
終于,眼眶再也無法包容不斷增生的淚珠,一滴清淚落在封堯的掌心,冰冷卻炙熱。
——
北淵看着表面毫無波瀾實際眸染陰沉的将離,在對方面無表情呵斥第八個沒做好本職工作的閣主後終于出聲讓其餘人先退下。
“你倆……鬧掰了?”
那日偏殿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但北淵卻聽到了隻言片語。
“沒有。”将離頭也不擡道。
“那你幹嘛不理他?第八次了!”
自從那日後,将離便搬來正殿住。此間封堯來了好幾次,但将離就是不見他。
“他需要時間想清楚,吾也需要。”當日将離原本不想同封堯置氣,隻想搞清墨書的事情,可不知怎得,一想到封堯會移情别戀,他立刻便失控了,以至形成這般情狀。
那一瞬的不安與慌張不似作假,遊刃有餘太久的将離再次感受到失控,他很讨厭這種感覺。
“什麼意思?”北淵不解。
“養過魚嗎?”
北淵搖頭。
“給個餌魚才會上鈎,可給多了魚會撐死,給少了魚會餓死。”将離放下筆,視線透過窗棂看向偏殿,“可北淵,吾已厭煩了這般若即若離,一味地将人綁在身邊是無用的,倒不如徹底放出去,若想回來他自會回來且……再也不會離開。”
“你就不怕他徹底不回來了?”北淵急急道。
将離的視線落在案邊的雙龍玉佩上,語氣十分笃定,“他會回來的。”
北淵從來都看不懂将離,索性便放棄了。
“元明存的退位書交了,這兩日他的侄子元思源便會接替其位。”
将離向來說一不二,沒有絲毫求情的餘地,元明存知道輕重第二日便乖乖交了退位書。
一方閣主驟然被端,北淵知道緣由,隻點頭說知道了。
“對了,那個人……處理掉。”
北淵一怔,“你不是不生氣嗎?”
當日之後,北淵去查過,确實如墨書所說是送茶點的侍女帶他進去的。
“那隻是對堯堯,而不是别有用心之人。”将離不是傻子,一個背影酷似他之人穿着相似的衣服出現在隻有封堯一人的偏殿内,這可不是巧合。
“行,知道了。”
——
側殿。
墨書獨坐殿内,他看着窗外不斷逼近的人影,滿意地笑了笑。
随後,整個人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不見,徒留一件青藍色的衣衫落在地上,無人問津。
青煙飛入上天庭,鑽入一間殿宇,殿内榻上之人緩緩睜開眸子,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