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晏棠笑：“那就借你吉言。”

話說完，視線恰巧撞進沈屹洲眼底。

他目光幽深，嘴角仍挂着笑容，隻是沒了方才見到的溫和，秦晏棠的視線停留幾秒，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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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公館。

沈稚顔随手拿了個抱枕到懷裡，盤腿坐在柔軟的沙發上，吃着櫻桃，瞧了眼白伶：“媽，你很喜歡這位方小姐麼？”

白伶正泡着她的養生茶，聞言，擡頭瞧了眼沈稚顔，又低頭繼續忙着手裡的事，淡淡笑了：“我親自選的好姑娘，當然喜歡。不過呀，你哥不樂意，那我也是白忙活。”

沈稚顔嘴裡咬着那顆紅櫻桃：“我瞧着，方小姐倒不大像能壓得住我哥那脾氣的。”

“若他喜歡，饒是什麼脾氣、論是哪類姑娘都壓得住。”白伶又擡眸看了沈稚顔眼，試探說，“你成天圍着他們那檔子人轉，就沒瞧出來你哥跟哪家的小姐有些……”

不等沈稚顔回答，沈屹洲便從外邊回來了。

“在講什麼？”

他一推門進屋，涼飕飕的冷氣便攜在他身後飄了進來，他脫下外衣，挂在門口的置衣架上。

沈稚顔幹着笑了笑：“随口聊着呢。”

白伶眼尖，看見他一個人回來，問：“方小姐呢？被你送回去了？”

沈屹洲似是無奈地笑了下：“人姑娘本就是方家的女兒，大晚上的，還能留在公館住不成？”

白伶淡淡哼一聲：“這個瞧不上，那個也不喜歡，是我眼光落伍了，你倒是說說看你要什麼樣的姑娘？”

沈屹洲：“瞧您這話說的，您的眼光向來是好的，選的人也是頂好的。”

“那怎麼沒見你看中一個？”白伶輕輕睨他眼，“可别告訴我你還等着選個最好的出來。”

沈屹洲：“您說，這帝都裡最好的是誰。”

白伶沏茶的動作微頓，若有所思：“要論家世，那必得是幾個老世家的女兒。”

“再論才情樣貌的話……倒瞧着是秦家晏棠最拔尖。”白伶看他眼，“那秦家晏棠先前是跟顧家公子在一塊兒，現今也跟褚胤定下來婚約……怕是也輪不上你了。”

沈屹洲不置可否地笑了下：“這有什麼輪得上輪不上的？您要是滿意，那有婚約的也作沒婚約來辦。”

白伶又氣又笑：“你就說這些話來讓我解悶好了，我就不信人家秦二小姐能應了你。”

她想了想：“再說了，她看模樣尚且一副溫溫柔柔的明豔氣，打稚顔跟她那件事我便瞧出來了，這姑娘不是個軟性子。”

沈稚顔坐一旁聽着，忙拖着長音：“媽——您還提呢，那事兒本來就是我的不是。”

白伶：“你還維護起她啦？我不過是對事不對人，就事論事罷了。”

她話是對着沈屹洲講的：“她不是個服軟的人，難不成你就是了？不管是秦家晏棠還是誰，你哪天要真娶了這樣一個姑娘，能不能走完一輩子還得另說。”

沈屹洲笑一下：“得，您就對你兒子這麼沒信心？”

白伶輕輕笑起來：“要真有那天，我可得仔細瞧瞧我那兒媳婦該是何方神聖。”

沈稚顔盤坐在沙發上，瞧着這邊氣氛尚好，手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掰着櫻桃果柄，聲音輕飄飄的似在試探：“過兩天咱家還有别的親戚要走動麼？”

白伶：“怎麼，在家坐不住啦？不過也沒什麼場合是你必須得在的，想跟朋友出去玩就去吧。”

沈稚顔捏着懷中的抱枕，故作看着電視，心不在焉地咬着嘴裡的櫻桃核：“唔，我想去趟西山療養院。”

白伶喝茶的動作一頓，嘴唇翕動，卻沒說出一句話來，連帶着沈屹洲也看向她，面色冷峭：“西山的事不要你去操心，好好在帝都待着。”

沈稚顔：“我就是……”

她還要多說些什麼，奈何被沈屹洲寒冷如冰的面色噎了回去。

在沈公館，“西山”不是個好話題。

原因無他。

一是因為沈父沈勳的墓地在那。

二來，便是沈老爺子沈敬甫在西山療養院長居。

這兩位人物，在沈屹洲這都不受待見。

沈勳不是個好丈夫，肩上擔不起一家之主的責任，一心沉浸于藝術，對婚姻不忠，終了，慘死于人禍。

沈老爺子也不似他名字那般溫良恭儉。手段高明，狠厲老辣，人已老矣，卻仍不願大權旁落。與沈屹洲相制衡多年，失權，現今是禁在了西山療養院裡好生安度晚年，别的也再無法過問插手。

沈公館裡的氣氛一度沉寂，最終，還是白伶悠悠歎了口氣，打破冰點。

“你去吧。去看看也沒什麼不好。”白伶蓋上茶碗，起身，攏了攏肩上的披肩，喚周萍去收拾床鋪，轉過頭來對他們倆道，“我今晚乏得很，先休息了。”

沈屹洲：“您身體重要。”

白伶點了點頭，上樓去了，留沈稚顔單單地坐在沙發上，望着她離開的背影，怅然若失。

好說歹說，說動了白伶今年來沈公館這邊過新年，現如今人卻敗興回了房間。

沈稚顔轉過頭來，又瞧見沈屹洲凜然的神色，弱弱道：“我還是不去的好……”

沈屹洲：“母親既準了你，你去便是。”

她惆怅地歎了口氣：“那時候，腦子一熱，就問出口了……”

沈屹洲瞧她眼，淡淡道：“以後這種事，隻跟我講就是了，再不要在她面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