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中,有的憤慨激昂,有的愁容滿面,有的旁觀者清,但隻作座上觀。
唐栀雖還沒等到林敦钰回來,但單聽人群中的聲響也知道結果了。他無奈歎氣,現下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了。
林敦钰聽着周邊人的無稽之談,頓時怒火中燒:
“你們都他娘的放屁,就算不是他,也不會輪到你們這些蠢材!!!”
沸騰的人群頓時安靜了。
那位帶頭的小公子為壯聲勢還搬來了凳子。他踩在凳子上,與林敦钰隔着七八人的距離,滿臉鄙夷地瞟向林敦钰,不屑地說道:
“喲,這位肥頭大耳的少爺又是哪位?莫非就是唐家公子?看來你家确實富裕嘛。”
林敦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大喊道:
“呸,乖孫,小爺我是你祖宗。”
唐栀見眼下情狀越發惡劣,趕忙鑽入人群中,将準備大展拳腳的林敦钰扯出戰場。
“阿钰,走了走了,别和這些人糾葛了,眼下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孔貞吧。”
林敦钰腳上雖跟着唐栀走了,可雙眼仍舊死死瞪着那位口出狂言的小公子。
那位小公子不依不饒地說道:“喲,剛才還不是很嚣張嘛?怎麼現在就要走了?”
正當林敦钰準備破口大罵時,唐栀按住了他的肩。林敦钰扭頭,疑惑地看向他。
這時,唐栀突然對着不遠處那位的得意洋洋的小公子鄭重地行了一個禮,溫聲道:
“勞公子費心,小弟與在下将即刻赴京,旅途操勞,我們先行告退。”
小公子徹底啞口無言,氣呼呼地跳下了木闆凳,還不小心踩到了旁邊人的腳。恰巧這旁邊人也不是個好惹的,大聲叫嚷道:
“你個小畜生,長眼睛沒啊!”
見他拿起闆凳就想逃之夭夭,此人一把鉗住了他的衣角:“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要麼道歉,要麼讓我踩回你一腳。”
這欺軟怕硬的小公子見面前的彪形大漢實在不是自己惹得起的,連忙道歉,哀求他放過自己。
那大漢也不多計較,惡狠狠地放話道:“他娘的,本來今日落榜心情就煩躁,别再讓我看到你!”
這榜前的衆人失了主心骨,總算是消停了。
林敦钰見惡人有惡報,喜滋滋地說道:
“姐夫你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以柔克剛,妙哉妙哉!”
随即,他又用胳膊肘定了下唐栀,好奇地問道:“姐夫,你是咋學會這招的?”
唐栀淺笑道:
“突發奇想的。”
其實,這并不源自于他的突發奇想,而是源自他的深刻體會。
他無比清楚,無論是誰,面對改變不了的結果,無論有再多的怒火與不甘,都不過是一戳就破的紙老虎——因為他曾經就是那不堪一擊的紙老虎。
“行吧——對了,姐夫,你有沒有找到孔兄?”
“剛剛等待時,我到處看了一圈,還是沒有孔兄的身影。現在,我們要趕緊回去和季瑛會面了。”
*
唐栀與林敦钰二人草草用完午膳後(其實是在路邊買了幾個雞蛋餅吃),唐栀就在福來客棧門口等待,而林敦钰則因對季瑛有種天然的畏懼,找了個借口,先行回房收拾行囊了。
其實,唐栀自見季瑛的第一面起,心裡就對她有幾分警惕;發現孔貞失蹤後,他不由得懷疑起她今日赴約的可能性。她若真是不來赴約,反倒是應了他們心中的猜想——
例如,季瑛就是那位帶走孔貞的幕後兇手。
然而,事情的走向總是那麼出乎意料——正午時分,季瑛分毫不差地出現在客棧門口。
二人打上照面的瞬間,唐栀開門見山地說道:
“孔兄失蹤了。”
季瑛懷中抱着佩劍,饒有興趣地看着唐栀:
“哦?你是怎麼知道的?”
唐栀聽到此話不由得提高了警惕,淺笑道:
“照這麼說,你知道昨夜孔兄失蹤了?”
季瑛嗤笑一聲,冷冷說道:
“你的小聰明可以點到為止了。”
突然,唐栀認真地看向她:
“唐某深知自己并沒有資格與您講條件,但我不為别的,我隻想知道,孔兄是否安全?”
“算你有些自知之明。”随即,她利落地轉過身離開。
她背對着唐栀,剛走出沒兩步,又突然刹住了。
“他很安全。”她依舊背着身,有些嚴厲地提醒道,“另外,我勸你不要妄圖打探太多。等某天意外墜入深淵,可沒人能拉你一把。”
唐栀聽後,心中油然升起一陣感激之情。雖不知此人是敵是友,但此刻,至少知道了她并沒有傷害孔貞的意思。
他誠摯地作揖道:
“唐某謝過女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