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要我們找個能讓他滿意的東西來換,找不到就到别處去。”
林梨輕歎一聲,心裡想着:今日奇遇事可真是一樁接一樁。
點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什麼東西能讓他滿意呢?”
那漁夫聽到後擺擺腦袋,有如詩仙上身,突然念起了詩——
“春宴雅集意趣濃,
花間把盞醉香風。
一吟佳句心歡暢,
朵頤草魚刺難通。
狸奴得魚樂無窮,
悟性自明答案中。”
林梨聽罷,眸中閃過一絲明悟,唇角輕揚,宛如春風拂面。她微微颔首,似是在品味詩中深意,随即輕聲一笑,如清泉擊石,清脆悅耳。那笑聲中,既有對詩中趣味的會心,亦有一份對言外之意的了然。
點兒扯扯林梨的袖子:
“小姐,你為什麼笑了,我怎麼沒聽懂呢?”
“藏頭詩,‘春花一朵’。”
随即,林梨從袖中拿出剛才沈澤清贈與的月季,“船家,不知此花可合你心意?”
那漁夫捋捋胡須,接過林梨手中的花,順手将其簪到頭上:
“妙哉。此魚歸汝矣,願汝得佳運。”
林梨方欲拜謝,倏忽之間,其人已踏水而行,身若輕鴻,翩然遠去,唯餘水波微漾,似訴其影。
點兒看直了眼,驚道:
“天哪,這船家真是身手不凡啊,怕不是什麼武林高手吧。”
林梨默然不語。
不知為何,她的心裡正隐隐感到幾絲不安——
出這麼一回門,竟撞上了這麼些奇人巧事:“木水土三人組”、惡霸狸花貓、身懷絕技的漁夫,還正巧要拿一朵月季來換魚......怕不是接下來還有“巧合”吧。
罷了罷了,多想無益,還是先給那貓捋順毛先。
林梨将那魚簍放在小狸花的不遠處,與點兒一塊學着貓咪的叫聲,試圖将它引過來。那狸花貓中了這美魚計,不一會就敗倒在林梨與點兒的石榴裙下——
“哇,手感真好。”點兒感慨道。
林梨輕輕撓撓它的腦袋,在心裡說道:
“你是狸花,我是梨花,我們也是挺有緣的。”
正此時,忽聞不遠處一聲爆竹炸響,震耳欲聾。那小貓受驚,渾身一顫,竟如離弦之箭,穿過人群,直直撲向評委席。
慌亂間,它一腳踏翻了案上的朱砂,恰巧将那朱紅的爪子踩在那幅倚梅使所作的工筆梅花圖上,為其添上了幾朵俏皮的貓爪梅花,随後逃之夭夭。
正在為參賽花朵們評分的梅照霜瞥見了這幕,竟不惱也不怒,反而喜上眉梢,大步走向席間,舉起她那副幾近完成的工筆畫。
她輕笑一聲,将此畫示衆,爽朗道:
“諸位,我本思考如何讓這幅畫再添幾分意趣,可好巧不巧,竟讓一小小狸奴替我實現了。此圖便叫‘踏雪尋梅’,你們認為可好?”
話畢,底下的人紛紛鼓起掌來,大聲地叫好。尤其是那位折扇使沈灼,都快将手舉過頭頂了。
“想問此出,是何人設計?”
木水土三姐妹激動地找到還不明所以的林梨,大聲喊道:
“你立了大功啦!倚梅使高興得很,你趕快去領功吧!”
這本應是件大喜事,可林梨卻無半分歡欣——
這預料之中離奇的巧合,竟又一次如影随形、如期而至。
*
侯爺府的側院内。
工頭大聲吆喝道:
“手腳都麻利點,侯爺馬上就要回府了,必須趕在太陽落山前将這些都裝在倉庫裡。”
喬裝成貨運夥計的阿蝶與唐栀喘着大氣,一趟趟搬運着貨物。
他倆在工作之時一刻都不敢歇息,生怕别人察覺出什麼異樣。二人好不容易找到休息的空隙,唐栀一邊擦着額角的汗,一邊低聲和阿蝶說:
“這些箱子可真夠重的,不知道裡邊裝這些什麼呢。”
阿蝶撇撇嘴,喝了口酒,回道:
“呵,除了民膏民脂、金銀财寶,還能有什麼?”
“休息結束了,少廢話,準備起來繼續搬!”
就在這時,不時來督工的嚴五與老石出現在休息棚内,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工頭連忙彎腰招呼道:
“嚴管事、石管事,這裡一切安好。按吩咐,我已經同總管事說了,你們日日都會來督工,不勞你們多跑一趟。”
老石用他那憨厚的聲音應道:
“行,我們就是來随便瞧瞧。”
嚴五默然不語,目光遊移,左右顧盼,似在找尋什麼東西。
敏銳的阿蝶很快察覺出他的意圖,輕輕碰了下身旁的唐栀,低聲道:
“瞧,他在尋東西。”
“尋什麼?”唐栀聞言,順勢望去。
恰在此時,二人目光相接,四目相對,一時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