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當家。
作為阮貞離的林梨,為了身份不暴露,一直沒有出聲。她知道,若是被唐栀知道自己混入了隊伍裡,一定會想方設法将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唯有真正抵達西南腹地、無路可退之時,她才可坦白真相。
“大大大大大當家!!!”衆小弟立馬跪了下來。
“老老老老大!完了!我們要吃不了兜子走——”還不等小弟頭子在他耳邊說完,二當家就一把将他按到了地上,然後大聲謝罪道:
“姐!我錯了!”
大當家利落地從他腰間取走武器,然後細細打量起這光滑的刀身:
“這刀,你是從哪拿的?”
“這、這這是我從地上撿、撿來的!”
“阿豹,看管武器庫的人,全都扔去喂狼。”
“是。”她身旁一個兩頰削瘦,比她還高上一個腦袋的男子說道。
大當家蹲下來,直直盯着剛才發号施令的小弟頭子:“你就是阿威?”
“不、不是……是是,大當家,小的叫阿威……”
“你撺掇二虎做的事,我每一件都知道。狐假虎威……倒還應了你的名字了。我們黑龍寨,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
“大、大當家,小、小的沒有啊!”
“呵,倒是學了二虎的結巴了——阿豹,把他扔去喂老虎。”
“是。”
阿豹熟練地抄起他,在他懸空的幾秒内,兩人走上前控制住他的四肢,其餘幾人拿繩子将他綁了起來。
阿威厲聲求饒道:“不要啊!大當家!!饒命啊!!!”
二當家看不過眼,扯住大當家的衣角求情:“阿威他、他不是壞人,他就是想幫我,姐、姐你就饒了他吧,大、大不了趕他出寨子——”
“哦?”大當家瞥了二虎一眼,“阿豹,二虎也給我關起來。”
“是。”
衆人不敢說話,默默看着二虎被綁走,随後衆山匪們稀稀拉拉地散去,最後眼前隻剩大當家和她的手下阿豹。
“那個,女俠,你可以幫我們解開嗎?”甘煥之忍不住開口問道。唐璨拿腦袋撞了一下他,示意他别亂說話。
“阿豹……”
“啊啊啊我們也要扔去喂老虎嗎?大俠饒命啊——”甘煥之全然無視了暗示。
“撲哧”,大當家忍不住笑了出聲,“解開他們。”
……
黑龍寨的會客堂中。
“各位,見笑了。在下乃第三十三任寨主龍琥。我那神志未開的弟弟,遭奸人鼓動,未經我允許擅自行動,叫你們受苦了。”
唐栀坐在位置上,茶杯裡裝着上好的滇紅,屋内茶香四溢。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寨主認得我們?”
“本來不認得,隻當你們是路過的無辜行人。但方才在雜物房外聽了一會,便也猜出個大概了。你們這次前來,是為了議和吧?”
在座衆人一驚。
“我們這雖然偏僻,但消息也沒你們想象的那麼不靈通。簡而言之,玄王那邊有人已提前知會我,這幾日有貴客要來,讓我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今日我本來打算上山打些野鹿,來好好款待一下遠道而來的貴客,誰知我這弟弟,偏愛在關鍵時候整出些幺蛾子。不過,也算拖了他,不然我還見不着幾位貴客呢。”
她的聲音粗犷,說完,她用她覆滿了繭的手指拿起放在她身旁的酒,“在下給各位賠罪了。”
随即,一飲而盡。
衆人識趣,也從座位起身,将自己茶杯中的茶飲盡。
見此情形,寨主釋懷地笑了出聲。
衆人愉快地聊起了天。聊天途中,還有專人上酒上菜。
他們這才知道,這黑龍寨很多年前原是在西南境内活動的,主要以打獵為生。但西南出了衆多壓迫百姓的貪官,還要征了他們的山頭當獵場,他們才不得不跑到這交界之處尋一份清靜。
至于打劫什麼的,一般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向路人收取一份過路費,作為回報,他們會讓寨裡十分能打的一行人護送他們到政-府管轄的區域。到了那,也就安全了。至于那些殺人劫财的,不隸屬于他們麾下。
相反,他們一直對欣欣向榮的黑龍寨很眼紅,整日派奸細來做攪屎棍。作為寨主的她若是不夠狠心,那這黑龍寨遲早要被外頭的人活吞了。
她還順帶問了問甘煥之要不要做她的壓寨夫人,因為他在寨中不怕死亂說話的精神打動了她。沉浸在角色扮演中的甘煥之忙搖頭,說他已經有夫人了,說完還指了指從頭到尾一直沒出過聲的“阮貞離”。
“阮貞離”戴着面紗,雖有些疑惑,但見衆人一副毫不奇怪的樣子,便也配合着點了點頭。
坐在她右邊的唐栀一心想着盡快平定西南,但又怕貿然提起會掃了衆人的興,待無人再開口時,他才輕聲提醒道:
“寨主,我們此行時間緊迫,也是時候要準備再次上路了。承蒙盛情,感激不盡。”
“噢”,寨主拍了拍大-腿,“對了,忘和你們說了,你們的馬車被我弟弟那幫蠢手下弄壞了,連馬都跑了,隻能委屈你們待在這一晚了。今晚,我會命人給你們準備好上路的一切。作為補償,我們黑龍寨會護送你們到玄王駐地。除此之外,你們在這的每一頓,都必有好酒好肉招待。”
唐栀站起身,拱了拱手,笑道:
“那就先謝過寨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