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蹑手蹑腳溜進小廚房,摸黑找到藏起來的荔枝酥。
“不消滅你們,就是對我這個美食客的不尊重”她左右手齊齊上陣,左手一塊,右手一塊。
剛咬下一口,身後便傳來一聲輕歎:
“殿下。”
瓷盤落地,荔枝酥滾了滿地。
宋幼甯僵在原地,看着月光裡那道修長身影,黎扶甯隻披着一件單薄的外袍,仿佛早料到會在此刻逮到她。
“黎大人,你沒睡啊?”
她幹笑兩聲,腳尖悄悄把滾到裙邊的酥餅往暗處撥,拿着酥餅的手往後别。
“本宮就出來找個水喝,沒水了...”
“這客棧的小厮真不周到,也不給本宮房裡添滿水”
他緩步走近,靴子碾過酥餅的聲響讓她心疼不已。
暴殄天物啊!!!
直到陰影完全籠罩她,才聽他輕聲道:“西廂房有溫水,東廚有涼飲,偏殿小爐溫着安神茶,殿下為何非要來這間放點心的耳房找水?”
黎扶甯立在月光裡,衣袍整齊得仿佛從未就寝。
他熟練的将她别在手中的半塊糕點輕輕抽走,熟悉的像是身經百戰:“夜半進食,傷胃。”
她仰頭看他熟練地動作,忽然笑了:“黎扶甯,你是不是喜歡管人的老毛病又犯了?”
他沉默片刻,指尖撫過她散亂的發絲:“臣隻是……擔心殿下”
“擔心?”
她嗤笑一聲,眼裡浮起譏诮,“還是控制?”
“本以為黎大人已經改了愛管人的臭毛病,沒想到這麼久了,黎大人還真是一點沒變……”
他沉默地望着她。
眼前的人兒身姿單薄,面色肉眼可見的蒼白起來,他隻披了件素白薄衫,夜風一吹,衣袂翻飛,仿佛随時會消散在月色裡。
宋幼甯忽然覺得煩悶,面對他單薄的身影,又舍不得對他發脾氣。
她垂下眼睫,輕輕歎了口氣:“罷了罷了。”
又一次妥協。
她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荔枝酥,指尖沾了塵土,卻渾不在意,隻淡淡道:“黎大人若無事,便回去歇息吧。”
黎扶甯盯着她的背影,喉結微動,似有話要說,可最終,他隻是擡手解下自己的外袍,輕輕披在她肩上。
“夜涼,殿下保重。”
她沒回頭,隻攏了攏衣襟,低低“嗯”了一聲。
月光灑落,兩人的影子在地上交疊,又分離,原本就不甚親近的二人關系又出現了裂痕。
第二日一早,宋幼甯剛醒,便計劃着今日去萬金賭坊看看。
昨日聽樓下的客人們說,萬金賭坊來了個神人,逢賭必赢,這熱鬧她非得去湊一湊。
跟人家去套個近乎,看看能不能套出個《賭技一百式》,登在《大乾風物志》的下一章。
“殿下,您醒了?”春桃就哈欠連天的就進來了,手裡提着一個食盒。
“你昨晚沒睡啊?”宋幼甯上下打量春桃,一副沒睡覺的的樣子。
“殿下,黎大人……”
“不……驸馬,天不亮就把奴婢叫起來做的荔枝酥”春桃揉着眼睛,困得直晃。
“說您昨晚沒吃夠,今早補上。”
宋幼甯盯着那盤酥餅,怔了怔,回憶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昨天晚上好像有點太過分了,畢竟他是為了她身體好。
“他人呢?”
她伸手捏了一塊,咬了一口,滋味在舌尖化開,是荔枝酥,但味道好像太一樣,不是很甜,但還不錯。
由于早上才做,荔枝酥上還有餘溫。
“驸馬,在樓下等您用早膳”
宋幼甯思索了片刻,決定去跟他道個歉,怕他等太久,讓春桃給她快速的收拾了一下,就下樓了。
她下樓時黎扶甯已在桌前坐定,見她來了,起身行禮:“殿下。”
“坐吧。”
想到昨天的事,她擺擺手,語氣舔了柔和幾分。
宋幼甯擡眼看他。
黎扶甯垂眸,率先跟她道歉:“昨夜是臣逾矩了,臣今早一早就讓春桃做了荔枝酥,殿下今日可以多吃兩塊。”
她心頭微動:“無妨”
“臣讓春桃用蜂蜜代替了糖,就不會過于甜膩了。”
他頓了頓,“殿下脾胃弱,蜂蜜易消化些。”
她忽然一笑,看他跟個受氣小媳婦的模樣,擡眼打趣道:“黎大人,這是在認錯?”
他擡眼看她,眸色溫潤:“臣會學。”
晨光透過窗戶,照在黎扶甯臉上,宋幼甯忽然發現,黎扶甯眼下泛着淡淡的青。
“學?”宋幼甯疑惑。
“微臣會學如何去讨殿下歡心,不會再像以前,隻會惹殿下心煩。”
她指尖指了指他發青的黑眼圈:“黎大人昨天一晚上該不會連夜研究如何讨本宮歡心吧?”
他耳尖蓦地紅了,臉上紅撲撲的,像塗了胭脂,紅了一大片,跟個受驚的兔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