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甯隐在屏風後,看着那兩小厮了書房,擰開了書案上的白玉燭台。
“咔嗒。”
一聲機括輕響,地上緩緩裂開一道方形暗門,露出幽深的階梯。
二人随着階梯拾級而下,身影漸漸被黑暗吞噬。
宋幼甯屏息等了約莫半刻鐘,才見兩人端着空托盤出來,待到機關複原,二人才說笑着往宴席方向去了。
她靜待半晌,直到廊下徹底靜了,她才閃身過去。
她按着燭台,跟着那小斯的手法,往左三轉,再右旋半圈。
“咔。”的一聲
地磚應聲而開,門一開陰濕黴氣混着血腥味撲面而來。
她從腰間抽出短劍,踩着附着潮濕青苔的石階緩步而下。
這樓梯四壁隻點着幾盞昏暗油燈,幽靜窄小,什麼都看不清。
直到徹底走了進去,視線才開闊起來。
裡面的暗室裡立着好幾樁鐵柱子,鐵柱子上纏繞着漆紅的鐵鏽,看樣子有些年頭了。
鐵鏽與血腥味交雜在一起的腥臭味,嗆得宋幼甯趕忙捂起鼻子。
仔細望去才隐約望去有幾個人形,而每個柱子上都是被鐵鍊鎖住的女人。
她們頭發淩亂,蹲坐在潮濕的地上,尿液與腥臭味融合,宋幼甯胃裡直泛惡心。
那些夫人皆作盤起發髻,想來都是已婚婦人,她們嘴被布條勒住。
嘴角還粘着幾粒白飯,衣襟前灑滿飯粒與湯漬。
顯然是被剛才那兩個小斯強行灌了食,一個略微年輕的婦人腕上還戴着镯子。
此刻正瘋狂用镯子磨着鐵鍊,發出“滋滋”的厮磨聲。
她聽見有人來吓得立刻收了動作,身體往後縮了縮,動作幅度撞翻了身邊的陶碗。
“噓,别怕”
宋幼甯走進低聲安慰,“我是來救你們的”
她話音未落,頭頂突然傳來機關轉動聲,她急忙就着暗色貼着就近的柱子而立。
樓梯上傳來一陣醉醺醺的嗓音:“...這批貨明日就啟程送往黎相别院...你們好生照料,别讓她們死了,”
宋幼甯偷偷探出頭去,隻見一個滿臉富态的中年男人從階梯上下來,行至柱子前,旁邊還有一個小厮幫忙攙扶。
他提着油燈慢慢靠近,照見牆角蜷縮的婦人們。
她們臉上浮現死灰般的絕望,每個都是嘴唇發白,臉色發青,明明年紀并不是很大,卻透漏出蒼老倦怠之色。
“嘩啦!”
一婦人突然暴起,撞向那男人,手裡的鐵鍊摔摔打着地面“哐當”作響,卻由于鐵鍊長度的原因,壓根碰不到他一下。
那男人氣急暴怒,一腳踹翻她面前的陶碗罵道:“明兒就給這些賤貨把腿給本宮打瘸,看她們怎麼反抗!”
“嗯......嗯......”
那婦人嘴被布條堵的嚴嚴實實,說不了話,隻得惡狠狠的盯着他,目光仿佛像發狂的野獸。
“喲嚯,你這小娘們還挺有骨氣的,本官今日就先打折你的腿,看你還敢嚣張”
那劉刺史振臂一揮,招來了數名小斯,正準備上前,身後一身着官袍的人出聲制止。
“劉刺史,黎相可是要活胎,你這弄死了本官可沒法交差啊”
躲在遠處的宋幼甯努力想要看清楚那人,卻光線太暗,始終看不清那人面容,隻遠遠看見仿佛穿了一身黑衣 。
“大人,這些刁婦不知好歹,下官隻是想給她們點教訓......”
“黎相要的是活胎。”
那人聲音嘶啞,“你若傷了她們,胎兒不穩,如何向上面交代?”
劉刺史不甘心地嘀咕:“打折腿又不影響取胎......”
“啪!”
那人反手一記耳光,抽得劉刺史踉跄後退:“蠢貨!孕婦若因疼痛早産,胎兒不足七月,藥效全無!”
他冷冷掃過牢中衆婦,“這些婦人都是精挑細選,每一個都關系重大,容不得半點閃失。你給本官好生招待,若死了一個,你給我提頭來見。”
說完便帶着怒氣拂袖而去。
“大人、大人...”
那劉刺史知道自己惹禍了,狗腿般的追了上去。
等衆人離開,宋幼年在柱子後面等了半晌,探出頭來,确認人都走了才從柱子後出來。
“活胎?”她緩步行至柱前。
聲音發緊,目光掃過婦人們的腹部,竟然真的是微微隆起的。
方才她進來時,由于燈光昏暗,她們又多日未曾進食,餓的面黃肌瘦,她根本沒往這處想。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