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是一個很平均的日子,對于普通高中的學生們來說是一種令人麻木的絕望日。
經曆了周一周二的摧殘,身心俱疲,可距離周五依舊很遠。
不過,這對于練習狂魔珍星而言并不痛苦。
因為與惠珠的約定,周五見面之前就得先排好舞蹈動作。
雖然隻有她和素熙兩個人組隊,但隊形也得做一些變化處理吧。
提前來到練舞室的珍星閉上眼睛試圖在自己的腦海裡勾勒出藍本。
深呼吸,練舞室開啟的一扇小窗透出了雨後的空氣。
留住了春風的味道,清晨格外涼爽,人也會變理智許多。
昨晚回到寝室後,珍星通過手機聯系和素熙定下了這次的主舞曲,暫時先采用第二圓舞曲作為概念曲。
“我好像沒有做過這種類型的曲子,所以很擔心失敗。”
“沒關系,我們可以先用一首經典的樂曲練習。”
珍星充分理解創作者的心情,就像自己現在閉上眼睛也無法做到流暢地舞蹈。
想要原創些什麼,腳卻不由自主地跳出了從前學習過的舞步。
大腦意識到這種不自覺地抄襲,身體就被控制着停下,最後呈現的結果就是珍星對着鏡子瘋狂揉着自己的腦袋。
“切拜,拜托了,腦子裡能不能想出一些好點子。”
其實世界上的創造,都是基于已有發現上的疊加重複移除,總之是基于已有之物的發明。
但初次進行創作的人總會陷入這樣的誤區,總覺得自己能完全不借助任何前輩經驗的方法和框架就能做出震撼世界的動作。
也許這種天才真的存在,但顯然這不是珍星。
想得太多,讓她直到素熙到來也隻想出一個八拍,差不多八秒的動作。
“怎麼了,我們珍星怎麼開始歎氣了。”
素熙提着食盒走進來看見的就是珍星揉着自己臉的可愛模樣。
低頭偷偷笑了一會兒她才正經辭色。
“想不出來。”
珍星也沒有憋着,大方朝素熙遞去了求助的眼神。
“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排,明明上課的時候,靈感超多。”
珍星試圖為自己找一點看似合理的理由,也許是昨天淋了雨回來沒有好好吹頭發嗎?
想着想着注意力被室内散發出的食物香氣吸引,扭過頭看見素熙将打開蓋子的餐盒遞過來。
“别這麼大壓力,我們先吃早餐吧,”
“珍星肯定又自己早早來沒有吃早餐吧。”
素熙綁着自己的頭發,對珍星露出了一點擔心的嚴肅表情。
珍星隻能張開嘴讪讪一笑。
“哇,好香的三明治。”
“素熙你的手藝真的超好。”
她試圖這樣自然地轉移話題。
素熙卻隻是看着她歎氣:“真拿你沒辦法,芭蕾瘋子。”
“芭蕾瘋子嗎?我覺得這個概念不錯诶。”
珍星被素熙一句無心的感慨激發了靈感,立刻站起來做了幾組大跳躍接大翻滾的動作。
“瘋子就像海上的波浪,一陣一陣,一會兒平靜一會兒兇狠。”
珍星趴在地闆上這樣對素熙解釋。
“為什麼這樣說?”素熙感覺這話中也許有個故事,來自釜山,珍星的家鄉。
“沒什麼原因,隻是我小時候有見過這種人而已。”
“那豈不是很危險,你沒有出事吧?”素熙變得緊張起來,随着珍星的回憶,她也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時候差點被人販子帶走這件恐怖陰影。
“沒有事,那個瘋子沒有傷害我。”
“她對我還挺好的。”
珍星并沒有展開說,又或許,這兩句話就是她記憶裡的全部。
那是個突然出現在村子裡的瘋子,沒有什麼過激行為,因此被允許留在村子裡,每天做的事情也隻有跟着珍星。
“你總跟着我做什麼?”
“報恩......報恩......”
披頭散發的瘋女人這樣說了,但沒人知道她到底要報誰的恩。
又要怎麼報恩。
珍星對她最後的記憶是自己十二歲錯過比賽回來的第二天,聽說她吊死在了村子口的大榕樹上。
“她一直在說,找到了找到了。”
母親為她描述着恐怖的場景,而珍星隻是不解。
但很快就抛之腦後了。
這不是個好聽的故事,所以她不會告訴素熙。
不過,回憶起這件事情倒是讓珍星開始幻想着自己是那個瘋女人,試圖尋找這種混沌的感覺。
恍惚間,她似乎看見了瘋子被頭發擋住的臉。
“啊——”
如同被驚雷擊中,珍星被自己腦子裡閃過的畫面吓得跪在地上。
擡頭時又看見那張臉,無辜又好奇,透露着未脫稚氣的出世感。
“啊——”
珍星又一次叫起來。
“怎麼了?”
素熙朝着她伸手,卻被躲開,疑惑之下,素熙看見了珍星眼裡的恐懼。
是在害怕自己嗎?
為什麼。
素熙感到奇怪,但她仍然選擇靠近珍星,捂住珍星的眼睛。
“不要怕,珍星,是我呀,素熙。”
“珍星——珍星——”
不知過了多久,珍星才恢複正常,渾身全是汗,素熙就這樣一直抱着她,一直安撫她。
然而,珍星的第一反應依舊是推開她。
“抱歉,我剛剛好像,怔住了。”
珍星不知為何突然陷在母親口中描述的場景出不來,她始終看見吊死在樹上的瘋女人在朝她招手,一遍又一遍叫着她的名字。
恐怖的是,她那張珍星從未看見過也記不住的臉,此刻居然是素熙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