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室友程景一嗓子喊回神,洛嘉意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特意為自己占的座位上,禮貌跟人道謝。
“謝謝。”
洛嘉意素來就是一副乖乖崽的模樣,他今日穿了純白色短袖,上面套了件淺藍色純棉襯衫,下半身穿着黑色短褲,露出一雙白嫩嫩的長腿,後背背着個雙肩包,本來就長得顯小,現在更甚,說他剛上高中也是有人信的。
他将鼓鼓囊囊的雙肩包放在桌上,掏出厚厚的數學分析教材,端端正正地擺在桌子上。
離上課時間還有幾分鐘,魏教授也還沒有來,程景湊過來和他說話:“上周五生病嚴重嗎?看你今天氣色還不錯。”
洛嘉意哪裡有丁點病容,唇紅齒白,渾身上下洋溢着活力。他不喜歡别人靠他太近,不經意間往旁邊拉開了些距離,才回答他:“小感冒,不嚴重,已經好了。”
聽他這樣說程景也沒有多問,轉而問起他其他事來。
“你之前說要搬來宿舍常住,什麼時候搬,需要我幫忙嗎?”一副很熱心腸的模樣。
洛嘉意現在在學校的宿舍隻用作午休,晚上一次也沒有住過,他之前确實想過搬出洛家,環境太壓抑了,林岫瑜和洛叙白總拘着他,讓他感到喘不過來氣。
隻是還沒有來得及實施就被成年夜那天的突發狀況打亂了,眼下搬過去和季書鈞一起住了,倒是再沒有搬到宿舍的必要。
“不打算搬了,”他從筆袋裡掏出筆,将數學分析教材翻到上次講到的地方,“還是覺得家裡住得更舒心一些。”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挂着淺笑,思緒不經意間飄到了季書鈞那幢房子,跟房子整體裝修格格不入的星空房,還有那輛紅色超跑,心裡就跟被貓撓似的,暗自思索着晚上回去或許要問下季先生才好。
沒注意到身旁人陰鸷扭曲的面孔,筆尖刺破手心,一片鮮血淋漓。
筆在他指尖轉動,他的視線卻并沒有落在上面。忽然被過道經過的人碰了一下,筆哐的一聲掉在地上。洛嘉意下意識看向罪魁禍首。
那人穿着黑色的體恤,戴着頂帽子,口罩遮擋住了大半張臉,正彎着眉眼笑眯眯地看向他。
“又見到你了洛少爺,好巧。”他撿起洛嘉意掉在地上的筆放在桌上。
不巧。
洛嘉意想起了名片上的字——何如繪,季甯集團總裁秘書。
這算什麼?總裁失業,秘書也失業來F大重修大一數學分析了嗎?說出去怕是沒人能相信吧。
他簡直都無奈了,季書鈞哪裡是隻換了他電話卡這麼簡單,分明都派人來盯着他了。就算是擔心他安危也沒有這樣的呀,而且他也還是娛樂圈查無此人的狀态,根本就是小題大做嘛。
“來晚了,沒有座位了,同學方便往裡面挪一下嗎?”何如繪對旁邊程景說。
過長的劉海遮擋住程景陰冷的視線,他盯着何如繪,穩穩坐在座位上,沒有動作。
何如繪任由他打量,察覺到他眼裡的敵意輕嗤一聲——露餡兒了,陰暗的老鼠。
實在是一隻非常狡猾的下水道老鼠,何如繪通過特殊渠道查過給洛嘉意發騷擾短信的人,對方很謹慎,每一條信息都是用的不同的電話号碼發送的,而通過電話卡溯源,發現實名認證的身份來自全國各地,基本是非法購的黑卡無疑,這條線索在這裡中斷。
季總讓他轉變思路從洛嘉意身邊下手,他才剛進入教室就看見了那道黏膩又惡心的目光附着在洛嘉意身上,眼裡貪婪的占有欲濃稠,卻被眼前厚重的劉海遮擋着,又接着室友的幌子,騙過了善良單純的洛嘉意。
幾乎是在何如繪靠近洛嘉意的時候,二人之間的互動讓一旁的程景嫉妒到目眦欲裂面目全非。何如繪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那個披着僞善皮囊的變态偷窺狂。
他按了按手機發送出去一條短信,接收到季總的指令後當即改變計劃。
高大的身影站在過道裡,在所有同學基本已經全部坐下的時候格外顯眼,當事人卻依舊從容。
“帥哥來坐我腿上啊。”前桌一位女生回過頭來,戲谑道。
她旁邊的小姐妹們開始起哄,何如繪巋然不動,臉上依舊挂着淺笑,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态度。
魏垣走進教室,原本亂糟糟的環境頓時鴉雀無聲,他的視線落在尚且站着的最引人注目的何如繪身上。
“這位同學看着面生,應該不是這個班的學生吧。”
這間階梯教室很大,足足容納了數學系大一的四個班學生,魏教授雖已年逾五十但記憶力很好,一眼就将何如繪挑了出來。
總歸是季書鈞的秘書,洛嘉意也實在不好讓人下不來台,萬一老教授生氣将人趕了出去呢。
何如繪态度恭敬,正打算開口說話,卻被洛嘉意搶先一步。他從座位上站起身,跟教授解釋:“我表哥非常熱愛數學,想來旁聽,希望教授能同意。”
“非常熱愛數學”的何如繪站在一旁,配合地點點頭。
魏教授聞言笑眯眯道:“年輕人愛學習是好事,坐吧。”
教授發了話,全班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任程景有多不願意最終也隻能同意。
趁魏教授傳PPT闆書的間隙,洛嘉意壓低聲音跟何如繪說話:“何秘書你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