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似乎已經待在拐角的暗處觀察了他許久,鋒利的面容藏在陰影裡,眼神晦暗不清。
洛嘉意眼皮跳了跳,不知道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後腰抵上了冷硬的欄杆。
“尹先生走錯了,宴會廳在中間那棟樓,這裡非開放的私人區域,賓客理應止步。”洛嘉意仰起頭,勉強維持住臉上的鎮定。
“哦?是嗎?”銳利的眸子危險地眯起來,尹岑笙步步緊逼,幾乎貼着洛嘉意俯下/身。
洛嘉意噤聲,吓得一動不敢動,他此刻像是被毒蛇盯上的獵物,退無可退,隻能僵硬在原地任由那危險的蛇沖他吐信子。
修長骨感的手擡起,袖口的沉香味侵襲嗅覺,洛嘉意眼睜睜看着那隻手離他越來越近。
“尹先生!”
洛嘉意氣急,語氣尖銳又急促,他伸手狠狠一推,拉開了尹岑笙和他之間的距離。
尹岑笙非但不惱反而輕笑一聲,長臂一擡擦着洛嘉意的耳側伸手折下一朵攀附在欄杆上開得正豔的薔薇。
“我隻是覺得這朵花很好看,想送給洛少爺,洛少爺在擔心什麼?”他直直看向洛嘉意,眼神裡帶着十足的侵略性。
秾麗的花瓣上帶着露水,晶瑩剔透,被他手腕一轉輕輕抖落,徑直遞給洛嘉意。
洛嘉意不接,兩道彎彎的眉頭向中間聚攏,很明顯在極力壓制怒火。他對尹岑笙的印象極差,從未見過這樣不知禮數又無恥的人。
“這朵花長在季家,權屬并不在尹先生,何來贈與一說。”
尹岑笙饒有興趣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眼裡的神情多了幾分玩味,似乎是見到咬人的兔子一般驚奇。他眼睛微閃,臉上很快挂上歉疚的笑:“是我唐突了,此次前來确實準備了一份薄禮,希望你能收下并原諒我的唐突。”
洛嘉意簡直要被他這番精明算計的話給逗笑,實在一個眼神都欠奉,快步轉身離開。
高挑的身影久久伫立,二樓露台處重新歸于寂靜。
*
洛嘉意悶着頭氣鼓鼓地走了許久,一頭撞上寬闊堅硬的胸膛。比眼睛更先認出來人的是他的嗅覺,雪松的味道冷冽而沉靜,他不安的情緒在這一刻有了依托。
“怎麼了,洛洛?”季書鈞攬着他的腰,溫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手指輕輕掐住他的臉頰,半脅迫半誘哄似的,要他擡起頭。
“誰惹我們洛洛不快了?大喜的日子氣成河豚了。”
“還不是……迷路了,找不到季先生就很着急。”洛嘉意到口的控訴轉了個彎,半真半假委屈巴巴地控訴。
他下意識隐瞞了再次遇到尹岑笙的事,怕季先生生氣,更怕因為原著的影響牽連季先生,害他因自己而被迫陷入危險境地。
或許是因為說了謊話的緣故,洛嘉意的心髒砰砰跳得厲害,所幸謊言并沒有被識破。
季先生憐愛地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個輕吻,薄唇貼着他的臉頰跟他道歉:“是我的錯,那麼接下來為了防止你迷路,你就隻能緊緊跟在我身邊了,洛洛。”
洛嘉意乖順地點了點頭,柔軟修長的手指被季書鈞握在手心裡,被他牽着前往婚禮場地。
後面的流程出乎意料進行地順利,夢幻的舞台上兩位新人在衆賓客或祝福或豔羨的目光中完成婚禮儀式。
内嵌季書鈞名字縮寫的戒指被推入他的左手無名指上,戒面上圍繞着十八枚藍鑽澄澈又純淨,襯在他冷白的皮膚上美得動人心魄。
這是洛嘉意第一次看見季先生為他準備的婚戒,在短短幾天之内,不敢想象這當中需要耗費的人力和物力。
淚水悄然滑落,他在眼前視線一片朦胧中給季書鈞帶上了另一枚相配的婚戒。
耳邊開始循環播放季先生那句珍重又誠摯的“我願意”,洛嘉意昏昏然被人銜住了唇。
一個淺嘗辄止的吻。
在衆人的喧鬧聲中。
緊接着是接連不斷賓客敬酒,洛嘉意視線冷不丁對上林岫瑜的,那種帶着打量差強人意的商品似的審視目光讓他如芒在背。
反觀她旁邊的洛叙白則是掩飾得極寒的,臉上挂着真摯的笑容,像是也為弟弟覓得良緣而高興。
“恭喜,小嘉結了婚也要常回家啊,母親和哥哥也都很想你。”洛叙白舉杯,臉上挂着恰到好處的親昵笑容。
洛嘉意無暇顧及他話裡的機鋒,還不等季書鈞制止匆匆仰頭灌下一杯,不一會兒就醉得暈暈乎乎。
季書鈞無奈又實在脫不開身,隻好派人将他送回房間。
偌大的宴會場終于順理成章變成觥籌交錯的名利場,權貴門争相巴結這位名正言順的季家“嫡長子”和洛家新婿,季書鈞一時之間風頭無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