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輕泠的口中不難聽出,洛辭蝶在尋找的那隻橘貓,正是如今的夏柔。
小兔仙的眉頭微皺,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在天界時,夏柔曾告訴過自己,她是無意間在人間救了一群凡人才得道成仙的。
那時的她并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畢竟夏柔無論是在德行修為上,還是在對于天道的領悟上,都足夠有成仙的資格。
隻是剛剛通過輕泠講述的過去,小兔仙才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在他們對話中可以知道,是洛辭蝶為夏柔鋪下了一條坦蕩的仙途,才使夏柔飛升成仙。
可天界人人皆知,天道之規不能觸碰,除了通過自身的修煉功德圓滿飛升成仙之外,其餘借助了外力、或是為了目的刻意而為之的籌謀登仙,皆是走了邪門歪道。若沒有造福蒼生百姓的那顆道心,便難以修成仙體,不堪為仙。
所以,洛辭蝶為夏柔鋪就仙途助其登仙,這樣的事情雖不曾害人,卻是違反天道的存在。
換而言之,夏柔成仙的這件事在本質上與日照山的狡牙籌劃的織皮登仙沒有絲毫區别。
不知不覺間,小兔仙的指甲已經嵌入掌心,她的拳頭緊攥,握得微微發紫,臉色也變的越發難看了起來。
天能包容萬物,也能理解萬物,天道何其寬容,卻又何其無情。
妄圖以一己之力違抗天道,便是欺詐。
天道賞罰分明,一旦違抗反噬便如影随形。或許你隐藏的很好,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總要有受到責罰的那一天。
小兔仙擡眼,她的瞳孔中倒映着天邊那輪埋藏在烏雲下的皎潔明月,那輪明月與記憶中的狡牙額頭上的月牙交替重疊,小兔仙仿佛看到狡牙那本是溫潤清俊模樣被天雷劈的血肉炸開,劈成焦炭時的恐怖模樣。
天道的懲罰極其可怕,這之中究竟是發生了怎樣的故事,為什麼洛辭蝶甘願承擔甘願承受天道的反噬這個危險也願意去這樣做呢?
小兔仙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忽然感覺自己的腦袋混沌的難受。
她的腦海中忽然浮現起那日臨走前,夏柔那張埋藏在層層貓皮與鼠皮下的半張臉。夏柔的臉融于黑暗中,照不到一絲陽光,那張本是洋溢着明媚笑容的臉被詛咒包裹得痛苦難耐,寫滿了痛苦與無助。
小兔仙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種極度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讓她有些心慌。
凡間有句古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無論是通過哪種形式,靠偷來搶來得到的東西總要有還回去的那天。無論你在得到它的時候過得多麼肆意暢快,可到了要還的那一天,所要承受的痛苦一定難以想象。
小兔仙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她擡頭看向天空的方向,緊咬嘴唇,幾乎要溢出血來。
她坐立難安。
此刻的小兔仙很想回到天界去看一眼夏柔,想将易鶴行交給自己的火帶給她,讓她不再那麼痛苦,少受一些折磨。
隻是她知道,此時此刻還不是回去的時候。
小兔仙扭頭看向輕泠線條清晰流暢的臉,眼眸幽深,神色複雜。
自己剛剛成仙,所知道的關于天界的事情少之又少,甚至連這麼重要的一件事情還是通過輕泠的口中發現的,若是不找到洛辭蝶為夏柔鋪就仙途的根源,就如同人生了病卻找不到病因,胡亂喂藥隻會加重病症,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多得到一些關于那時的消息。
思及此,小兔仙開口問道:“那後來呢?”
輕泠似乎早已察覺到她的異樣,他的清透似靜水一般的眸子對上了小兔仙的那雙帶有擔憂的眼眸,似乎能穿透什麼一般,仿佛能直接看穿她的内心。
“仙子,”輕泠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聲音似徐徐的微風吹過耳邊,微微安撫小兔仙焦灼的内心:“你在想什麼?”
月光下,小兔仙黑眸深邃,直直地望向輕泠。
“以輕泠大人的聰明才智,想必早已知道我的所思所想了吧。”
輕泠輕笑一聲,他折扇微搖,眸色很深,聲音輕緩的同時還帶有一絲微弱的自嘲之意:“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又不能未蔔先知,哪有事事都能料到的。”
他沉默良久,轉而将目光看向遠方,融于天地之間。
“關于那隻貓的故事,我知道的并不多。我隻知道洛辭蝶将她保護的很好,好到她将關于那隻貓的一切都處理的井井有條。那條鋪就的仙路暢通無比,一切都顯得那麼順理成章。”
“洛辭蝶将所有人都隐瞞的很好,甚至就連夏柔自己都被蒙在鼓裡,忘了自己曾經和過去。”
默了默,輕泠又道:“想必六界之中,除了掌管時間溯回的聞時星君與我,便再沒有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了。”
“……聞時星君?”
小兔仙的眼前浮現出那個一直站在帝君身側,經常手持毛筆文書,不苟言笑的綠衣女子。
她忽然想到夏柔之前說過,她脖頸上的蝴蝶玉佩便是聞時星君送給她家仙子的,她家仙子又将玉佩留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