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濤洶湧的地中海,“夜莺号”在墨黑色的海水中劇烈颠簸。天空被翻滾的鉛灰色烏雲籠罩,低沉的雷鳴仿佛巨獸的咆哮。鹹腥冰冷的海水不斷潑上甲闆,浸透了每個人的衣物,帶來刺骨的寒意。
盧西恩站在船舷邊,金發被狂風吹亂,冰藍色的眼眸警惕地掃視着翻騰的海面。他已恢複了貴族般的蒼白俊美,但那冰冷的疏離感和偶爾掠過的、對鮮血的隐忍渴望,讓薩曼始終與他保持着三步距離,手從未離開腰間那個鼓鼓囊囊的舊皮囊。塞巴斯蒂安臉色陰沉,看着盧西恩的目光充滿了不信任,但石化印記的刺痛和蓮生的堅持讓他選擇了沉默的接納。
海蛇卡洛船長緊握舵輪,布滿風霜的臉上刻滿了焦慮。他腳下攤開着那張用“深海遺蛻”繪制的詭異海圖,但此刻,它仿佛成了廢紙。“該死!位置就在這片海域,羅盤亂轉,星圖被遮…我們已經繞了三天了!” 他對着咆哮的風浪吼道,“最近這片鬼地方,已經莫名其妙吞了三條船了!連片木闆都沒漂上來!”
船員A 驚恐地指着遠處): “漩渦!又出現了!比昨天更大!”
衆人順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數海裡外,原本就洶湧的海面陡然向下塌陷,形成一個巨大、旋轉的黑色深淵!邊緣的海水被瘋狂地拉扯進去,發出令人牙酸的巨大轟鳴。
那深淵深不見底,仿佛直通地獄,連光線都被它貪婪地吞噬,隻留下純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所有人的心髒——那是面對無底深淵的渺小與絕望。
就在此時,一艘不幸的貨輪被紊亂的洋流裹挾着,身不由己地滑向那恐怖的巨口!
但一切都太遲了。龐大的船體在漩渦邊緣徒勞地掙紮了幾下,就像一片脆弱的樹葉,被無形的巨手猛地拽入黑暗的深淵中心!船體扭曲、斷裂的可怕聲響被漩渦的轟鳴掩蓋,隻在瞬間,那艘船就徹底消失在翻騰的墨色海水中,連一個氣泡都沒留下。仿佛它從未存在過。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了“夜莺号”的甲闆,隻剩下風暴的嘶吼和漩渦持續不斷的、如同世界末日般的低沉咆哮。每個人的臉色都慘白如紙,連經曆過無數風浪的卡洛船長,握着舵輪的手也在微微顫抖。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淵,像一隻凝視着他們的冰冷巨眼。
海哈威教授聲音發顫,扶着濕滑的欄杆才能站穩: “塞巴…塞巴斯蒂安!不能…不能再前進了!那是…那是地獄之門!我們會被撕碎的!掉頭!必須立刻掉頭!”
塞巴斯蒂安看着那依舊在旋轉、仿佛在嘲弄他們的深淵巨口,又摸了摸腰側冰冷的石化印記,眼中掙紮萬分。他看向卡洛: “船長…還有别的路嗎?”
卡洛絕望地搖頭,聲音嘶啞:“沒有!地圖隻指向這裡!月蝕之夜…月蝕之夜是唯一的機會…但前提是能活到那個時候!”
薩曼緊盯着那漩渦,又警惕地掃了一眼盧西恩和蓮生,沉聲道: “少爺,風險太大。那漩渦的力量…非人力能抗。”
船員們群情激奮,恐懼壓倒了一切: “ 掉頭!船長!我們不想死!”“回去!立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