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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章 哀歌石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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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的黑暗,絕對的死寂。

在躍入那吞噬一切的圓形洞口的瞬間,蓮生感覺自己并非在下墜,而是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冰冷的虛無包裹、吸入。沒有風聲呼嘯,沒有失重感帶來的心悸,甚至連自身的呼吸聲、心跳聲都消失了。仿佛置身于宇宙誕生之前,一切物質、能量、乃至時間本身都被抽離的絕對真空。

她記得躍下前,她的手緊緊抓住了塞巴斯蒂安的手腕,另一邊則被盧西恩冰冷而有力的手指反扣住。薩曼抓住了塞巴斯蒂安的另一邊,海哈威教授則死死地抓住了薩曼的衣角。五個人,在踏入未知的刹那,本能地連成了一個脆弱的鍊條。

然而,在這片連光線都湮滅的絕對虛無中,這種物理上的連接感也迅速變得不真實起來。蓮生能“感覺”到自己握着什麼,但那觸感如同隔着一層厚厚的、不斷增生的冰晶,冰冷、堅硬且正在迅速失去實感。她試圖收緊手指,确認塞巴斯蒂安的存在,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手指似乎不存在了,或者說,指揮手指運動的“意圖”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來自身體的反饋。

虛無感!這比任何深淵或黑暗更令人絕望。她的身體仿佛正在解體,化作最原始的粒子,融入這片冰冷的、無聲的、無邊無際的“無”之中。意識像風中殘燭,在絕對的空寂中飄搖,随時可能熄滅。

就在這時,碎片出現了。

并非視覺所見,因為這裡沒有光。而是直接烙印在她即将渙散的意識深處,如同溺水者瀕死前的走馬燈,卻更加破碎、混亂、毫無邏輯:

碎片一:刺鼻的硫磺味混合着濃重的血腥。一隻皮膚青灰潰爛、長着畸變利爪的手,正抓向她的臉!塞巴斯蒂安驚恐扭曲的面容就在她旁邊這是剛剛在聖地外的戰鬥!。

碎片二:冰冷滑膩的觸感纏繞腳踝!下方是無盡的黑暗深淵,巨大的、如同黑曜石般的鳥喙在她頭頂掠過,卡洛船長凄厲的慘叫似乎還在回蕩渡淵時的墜落!。

碎片三:岩骨那雙深邃如淵、仿佛蘊含着無盡時光與智慧的眼睛,正凝視着她鎖骨下的印記。荊棘纏繞殘月的巨大圖騰在意識中無限放大,散發着令人窒息的威壓,聖地圖騰!

碎片四:相取!那個将她帶入畢舍遮秘術深淵、最終又死亡的引路人!他的臉在黑暗中浮現,蒼白、僵硬,嘴角卻挂着一絲詭異的、洞悉一切的笑容,嘴唇無聲地開合,仿佛在說:“…源頭…鑰匙…” 然後他的面容如同破碎的瓷器般片片剝落,露出後面…一片更加深邃、蠕動的黑暗!

碎片五:一片混沌的、翻滾着暗紫色和墨綠色的粘稠“海洋”,沒有波濤,隻有緩慢的、令人作嘔的蠕動。無數巨大而模糊的陰影在“海”中沉浮,偶爾睜開一隻隻毫無情感、如同冰冷星辰般的巨眼,漠然地掃過。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這…是什麼?!從未見過的景象!

碎片六:*溫暖的篝火旁,一塊粗糙但帶着麥香的黑面包被一隻骨節分明、屬于年輕貴族的手遞到她面前。塞巴斯蒂安的聲音有些别扭:“…吃點東西。” 這是…初遇不久?

這些碎片毫無征兆地閃現、碰撞、重疊、消失,速度快到無法捕捉,又仿佛被無限拉長。它們帶來的感官沖擊——恐懼、血腥、威壓、疑惑、溫暖——在虛無的背景下被放大到極緻,又因為缺乏連貫性而顯得荒誕不經。蓮生的意識在這些碎片洪流中載沉載浮,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被撕扯得支離破碎。

她“感覺”不到手中的連接了。

并非突然斷裂的感覺,而是…它從未存在過?或者,那連接本身也成為了一個虛無的碎片?塞巴斯蒂安手腕的溫度?盧西恩指尖的冰冷?薩曼沉穩的力量?海哈威教授顫抖的抓握?所有的觸感都消失了,連同“手”這個概念本身,都在這片消融一切的虛無中變得模糊不清。

她是一個人嗎?其他人呢?是被這虛無吞噬了?還是…他們從未一同躍下?這個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她混亂的意識。恐懼,不再是針對外物,而是針對自身存在的徹底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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