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總，到您上場了！”

攝影棚的頂燈将午後的空氣烤得發燙，金屬架上的聚光燈如同一輪輪小太陽，将布景中央的綠幕照得透亮。

沈墨霄穿着陳默的戲服——深灰色連帽衫拉鍊拉得老高，幾乎遮住半張臉，金絲眼鏡的鏡片在鍵盤反射下泛着冷光。

劇本攤開在膝頭，标注着陳默作為黑客與主角蘇曉的對手戲，但他指尖懸在道具鍵盤上方，卻遲遲未落下。

“沈總，準備好沒？這場是陳默入侵蘇曉電腦的戲份。”

場記舉着闆子提醒，周圍工作人員的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來。自打沈氏總裁空降劇組演配角，這事兒就成了片場最隐秘的談資。

沈墨霄“嗯”了聲，指尖終于按下塑料按鍵。

咔咔的敲擊聲在安靜的棚内響起，他刻意放慢節奏，模仿着劇本裡 “裝模作樣” 的黑客姿态，眼角餘光卻不受控制地飄向斜後方的角落。

林予白正坐在折疊椅上看劇本，身上還穿着蘇曉的病号服，左臉頰貼着逼真的淤青妝，在側光下泛着淡淡的藍。

他垂着眼簾，長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看似專注，可沈墨霄卻總感覺那道視線像根細針，時不時刺向後頸。

“卡！” 導演的聲音通過喇叭傳來，“沈總，您這手勢太專業了，得帶點表演感，别真跟敲代碼似的。”

沈墨霄摘下眼鏡，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作為現實中的程序員，敲鍵盤早已成了肌肉記憶，要演出 “裝腔作勢” 的感覺反而别扭。

他起身活動頸椎，目光再次掃過林予白的方向，這一次，男人恰好擡眼，四目相對的瞬間，林予白像受驚的兔子般迅速低下頭，指尖緊張地絞着劇本邊緣。

【原著劇情：林予白此時應在祁寒的幫助下逐漸覺醒，對沈墨霄的控制感到厭惡，視線應充滿恐懼或疏離。】

沈墨霄在心裡默背劇情，試圖用邏輯說服自己。

今天早上林予白還因為 “親程煜” 的事紅着眼圈，按原著走向，此刻早該在祁寒的 “救贖” 下對自己避之不及，怎麼會用那種......近乎探究的眼神偷瞄？

“沈總，方便對下戲嗎？”

祁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影帝穿着筆挺的警服，肩章在燈光下閃着冷硬的光，手裡拿着劇本，扉頁用紅筆圈滿了分鏡。

“這場陳默和蘇曉的對手戲，我覺得陳默的眼神可以更具侵略性些，畢竟他是在通過代碼挑釁。”

沈墨霄接過劇本，指尖觸到紙張邊緣細密的齒痕——和林予白那本劇本的磨損痕迹如出一轍。

他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拉開安全距離：“按劇本走就行，我不太擅長加戲。”

祁寒挑了挑眉，似乎沒料到他會拒絕。

兩人站在綠幕前，走位時，沈墨霄眼角餘光瞥見林予白突然站起身，端着一個印着卡通小熊的保溫杯走向茶水間。

他刻意放慢腳步，經過祁寒身邊時，袖口似有若無地擦過對方手背，又在沈墨霄看過去的瞬間，像被燙到般縮回手，臉上露出委屈的表情，低聲對祁寒說了句什麼。

【看到了吧？】

沈墨霄在心裡對系統說，【正常的互動，林予白在向祁寒尋求安慰，劇情正在修正。】

然而下一秒，林予白卻繞開人群，徑直走到監控台後，将保溫杯輕輕放在沈墨霄手邊的椅子上，聲音甜得發膩：

“沈總，導演說你剛才敲鍵盤太快了，喝口水緩緩呀。”

周圍工作人員的目光齊刷刷黏過來，有好奇，有探究，還有些微妙的暧昧。

沈墨霄隻覺得耳根發燙，強裝鎮定地推開杯子：“别搗亂，我在拍戲。”

林予白低下頭，指尖絞着保溫杯的帶子，喉結滾動了一下，輕輕 “哦” 了一聲。

可當他轉身離開時，沈墨霄從監控屏幕的倒影裡，清楚地看見他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冰冷的笑意，快得如同錯覺。

【劇情任務：必須制造祁寒與林予白的獨處機會，推動感情線發展。】

沈墨霄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異樣。

他知道自己拍戲是原著沒有的變數，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按劇情走，給祁寒和林予白創造接觸機會。

下一場戲是陳默與蘇曉在雨夜的對峙。

雨幕布景的噴頭發出“嘶嘶”的啟動聲，冰冷的水珠如斷線的珍珠般灑落，在聚光燈下折射出細碎的光。

沈墨霄站在布景中央，深灰色連帽衫已被澆透，布料緊貼着脊背，寒意順着後頸往上爬。他低頭看着手中的道具鍵盤——

一塊貼滿熒光貼紙的塑料闆，劇本裡陳默需要在這裡完成對蘇曉的 “代碼挑釁”。

“各單位注意，雨夜對峙戲，Action！” 導演的聲音透過喇叭傳來。

沈墨霄深吸一口氣，指尖按上冰涼的按鍵。

按照劇本，陳默應在此時嘲諷蘇曉的演技，并用黑客技術曝光其 “僞造的創傷記憶”。

他刻意放慢敲擊節奏，讓動作顯得誇張而充滿攻擊性，眼角餘光卻精準捕捉到斜後方的身影——林予白穿着單薄的病号服，赤腳踩在濕漉漉的地毯上，左臉淤青妝在雨水中暈開淡淡的藍。

男人垂着眼簾，雨水順着發梢滴落在鎖骨凹陷處，卻一動不動地站在鏡頭邊緣，像一尊被遺棄的雕像。

按原著劇情，蘇曉此刻應表現出被戳穿的恐慌，繼而向一旁的祁寒求助。但林予白的姿态過于平靜，甚至帶着一種詭異的期待。

“蘇曉，” 沈墨霄開口，聲音刻意壓低，模仿劇本裡陳默的陰鸷，“你以為靠這點淤青妝，就能騙過所有人？”

他舉起道具鍵盤，塑料闆在燈光下反光刺眼，“你藏在雲端的診療記錄，我早就看過了。”

林予白終于擡眼，桃花眼在雨水中顯得格外濕潤，卻沒有絲毫恐懼。

他向前半步，病号服下擺被雨水浸透，貼在修長的腿線上：“所以呢？”